“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我继续说。“八年就是二干九百二十天,还不包括闰年的二月二十九号呢。这八年中一共有两次闰年,两个二月二十九日,我却连母亲都见不到一面。事情就这么简单!我的数学挺不错的啊。”
我特意提到闰年的日子,对妈妈简直就是致命一击,因为那一天正是我的生日。她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眼泪扑簌簌滚下脸颊来。
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汉斯·汤玛士,你能原谅妈妈吗?”她问道。
“看情形,”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在八年中,一个男孩子能玩几场单人纸牌游戏?我没数过,但我想那一定很多。到头来,扑克牌变成了家庭的代替品。可是,每次看到红心幺这张牌,就会让我想起母亲。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故意提到红心幺,想看看妈妈的反应,但她却显得非常困惑,一脸茫然。“红心幺?”她颤抖着嗓门问道。
“是呀,红心幺。你昨天穿的那件衣裳,不是绣着一颗红心吗?我想知道的是,这颗心到底为谁跳动啊?”
“哦,汉斯·汤玛士!”
妈妈这下可真的惊慌失措了。也许她以为,她离家那么多年,把儿子扔在家里,结果儿子想妈妈想疯了,变得语无伦次。
“问题的症结是,”我继续说,“由于这个红心幺一时鬼迷心窍,离家出走去寻找自己,结果我们父子两个无法完成这场家族纸牌游戏,解不开其中的谜团。”
现在的妈妈可是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只管说下去:“我们在希索伊岛上的家里,收藏有一整抽屉的丑角牌。但有什么用呢?我们父子两个得跑遍整个欧洲,寻找一张红心幺。”
一听我提起丑角牌,妈妈登时微笑起来:“你爸爸还在收集丑角牌吗?”
“嘿,他自己就是一个丑角呀。”我回答。“我不认为你了解这个人。他自己就是一张牌,可是他最近却忙得晕头转向,费尽力气,想把红心幺从时装童话故事中解救出来。”
妈妈倾身向前,伸手想拍我的腮帮,但我立刻扭开脸去。现在我得硬起心肠来步步进逼,直到获得全面胜利。
“你讲的关于红心幺的那些事,我想我了解。”妈妈说。
“好极了,”我说。“可是,千万别告诉我,你真的了解你离家出走的原因啊!这个谜团的答案,在两百年前的一副神奇纸牌里头。”
“你到底说什么呀?”
“我是说,那副牌早就预言,你会跑到雅典去寻找自己。这一切,都跟一个罕见的家族诅咒有关系。在吉普赛女人的预言和阿尔卑斯山村一个小圆面包里头,可以找到这件事的线索。”
“汉斯·汤玛士,你在愚弄我。”妈妈说。
我装模作样地摇摇头,转过脖子,望望点心店里的其他客人,然后倾身向前,压低嗓门悄声说:“事实是,早在祖父和祖母在佛洛兰结识之前,大西洋中——座非常特别的岛屿上,发生了——件奇怪的事,而你跟这件事脱离不了干·系,你跑到雅典寻找自己,也不是——件意外的事。你是被自己的倒影吸引到那儿去的。”
“你说,我的倒影?”
我拿出钢笔,在餐巾上写下妈妈的名字“爱妮妲”(Anita)。
“这个名字,你能不能倒转过来念?”我问妈妈。
“雅汀纳(Atina)……”她大声念出来。“哦!听起来就像希腊文中的雅典(Athi—rial)嘛!我从没想到这点。”
“你当然不会想到啦,”我神气十足地说。“还有好些事情你没想到呢,但那些事情现在都不重要了。”
“汉斯·汤玛士,现在什么事情最重要呢?”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马上收拾行囊跟我们回家。”我回答。“爸爸和我等你回家,可以说已经等了两百多年了。我们父子现在开始失去耐性哕。”
就在这时候,爸爸从外面的街头踱进来。
妈妈瞧了他一眼,甩甩手,脸上显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神情。
“你是怎么管教这个孩子的?”她质问爸爸。“他满口胡言,话不好好地说,尽在打哑谜。”
“他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爸爸伸手拉过一张空椅子坐不来。
“其他方面都还好。”
爸爸这个回答挺恰当。爸爸并不知道,我到底使用了哪一种哄骗战术,促使妈妈跟我们一块回艾伦达尔的家。
“我还没讲完呢,”我说。“我还没告诉你,我们穿过边界进入瑞士后,一个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