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逐溪轻唤。
玉清回神,“你去查一下许太医是何许人?还有,这件事不要惊动王爷。”
逐溪会意,领命而去。
玉清俯身捡起折枝,愣愣的立在夕阳下。
皇后流产,几家欢乐一家愁,朝堂之上,臣工再次欢跃起来,太后也是三番五次的召见皇上。
玉清正想着进宫探望宋璃,却因逐溪的一番话止住了脚步。
“奴婢查过了,许太医的父亲曾任中书舍人,身世倒也清白,自幼学医,”逐溪停顿片刻,“只是,许太医未入太医院之前,曾师从闾丘策。”
“闾丘策?”玉清震惊不已,一片混乱,良久之后,问道,“师从闾丘策一事,还有谁知晓?”
“据奴婢所知,当年许太医师从闾丘策一事,并无人知晓。”逐溪蹙眉,“不知道现在怎会被人发现,只怕此事已经传入宫中,或许……”
玉清明白她的意思,当年还是□□皇上的天下,闾丘策自然不能露面。许太医的医术,应是闾丘策暗中所授。现如今,一直未有身孕的皇后,好不容易有孕,却突然流产,皇上定会疑心,彻查此事。
“王爷呢?”玉清一个机灵,“王爷现在人在何处?”
“进宫了,”逐溪说完,忽觉得有些不对劲,“王妃是担心皇上会对王爷不利?”
“正值午时,皇上怎会在此时召王爷进宫,若是用膳,大可在下朝后就留下王爷,何需等到此刻,”玉清隐隐有些不安,“进宫。”
进宫后,玉清并没有去见皇上,而是去了昭阳殿。
宋璃正慵懒的躺在榻上,听幻儿说常山王妃求见,只是淡淡的挥挥手,让玉清进来。玉清俯身行礼,见宋璃神色清冷,心中一凛。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时,宋璃却开口了。
“姐姐来的真是及时,皇上刚召常山王进宫用膳,你就来了,”宋璃言语轻柔,却透着异常的冷漠,“不知道姐姐进宫所为何事?”
“臣妾不知王爷进宫,”玉清暗暗吸了一口气,宋璃定是怀疑,或已经断定流产一事,是高演派人所为。该来的总归要来,“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凤体违和,特来探望。”
“谢谢姐姐好意,我这身子,有劳姐姐惦记着,”宋璃步下凤榻,缓步走到玉清面前,双眸如锥直视,“太医说本宫以后难再有孕,姐姐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就不用再日日惦记着我这身子。”
玉清心中抽紧,胸口猛的一窒,抬眸望向宋璃,见宋璃眼中似有一团浓烟,重重的化不开,向她侵袭而来,不由的一个冷颤,“娘娘多虑了,太医的话也不是绝对,娘娘只要调理好身子,还是有希望的,来日方长。”
“希望?”宋璃冷笑一声,不再说话,良久之后,“姐姐可愿意陪本宫走走?”
玉清一时猜不透宋璃的意思,“好,二月春风似剪刀,臣妾方才还在想莲湖边的柳枝该抽出嫩芽了。”
“姐姐与我想的倒是同一个地方,”宋璃淡道,“就去那儿吧。”
玉清微微蹙眉,见宋璃起身,抬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莲园。
莲湖边,青青柳色,一派春光。夹岸垂柳朦胧青葱,丛丛新绿摇曳多姿。远远望去,如薄云春烟,如梦如幻。柳枝披拂,袅袅垂落,千丝万缕过千尺,在春风中翩然起舞。
可看在玉清的眼里,这柳枝缠缠绕绕,如一张网,倾覆着她的心。微微侧目,远处的揽月亭里,高殷立在一旁,高演伏身叩地。
“姐姐在看什么?”宋璃循着玉清的目光望去,“原来皇上和王爷在此用膳。”
高殷与高演在揽月亭用膳,玉清知道,宋璃也知道。
高殷愤怒甩袖,砰地一声,羽觞摔落在地,挥剑转身指向跪地的高演。玉清一颗心猛的提起,虽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是那明晃晃的剑,即便相隔甚远,也刺的她双目生痛。
玉清忽然明白宋璃同意来此的意思。
她只是想来揽月亭看看高演是否有危险,起初还担心宋璃会不同意,现在明白宋璃就是给她这个机会,宋璃是想告诉她,亦或是警告她,要她们安守本分,天下是高殷的,高殷掌控所有人生杀予夺的权力,想要杀高演更是易如反掌。
心神不稳,玉清一个趔趄,幸得宋璃伸手扶住了她,“姐姐这是怎么了?是在担心六王爷么?放心,只要六王爷没做错事,皇上是不会杀他的。”
玉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握住宋璃的手,移步缓行的向揽月亭走去。宋璃只道玉清是担心高演,也由着玉清握住她的手,随玉清走向揽月亭。
玉清仰望着揽月亭里的高殷,一只手缓缓的移上宋璃的右臂,静静的看着高殷,她相信高殷一定能看到她的手放在了哪里。
高殷一脸惊愕,难以置信的看着玉清,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玉清一触到高殷的视线,立即移开,他的双目中有太多的惊讶,愤怒、失望和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