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是吴家嫂子!失敬!失敬!”
吴嫂见樊科长和小田认得自家老吴,讪讪道:
“樊科长,小田,既然你们和我家老吴都是朋友,你们看,能不能不停产啊?”
“是啊!马上就到建筑高峰期了,单子也签了几张,能不能高抬贵手!”
邵勇也赔笑求告。
“邵厂长牛逼啊!建厂,开业,连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下,眼睛里还有我们劳动局吗?”
樊科长话里飘着醋味,听得在场的人牙根都酸。邵勇方警醒,是自己开工庆典落了过,现在人家挑理儿来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只能打掉牙和血往肚里吞。可停产事大,不能任由樊科长滥发淫威。邵勇鼓足勇气道:
“樊科长,小田,是我们不对!我们错啦!您看怎么补救都行?敬请高抬贵手,不要让我们停产!”
“是啊樊科长,小田!你们看,邵厂长年轻有为,可他毕竟年轻,没有经验,处事不周全。邵厂长也知道错了,看看,能不能放咱们一马?”
冲听到动静,不少红星厂职员围过来。吴嫂冲一个手下挤挤眼。手下人会意,小跑着离开。不一会儿,又小跑着回来,递过来两个牛皮信封。吴嫂接过,满脸赔笑,往樊科长和小田的衣兜里揣,边揣边道:
“这是我们邵厂长的一点心意,你们拿着,一定拿着!要不,我们邵厂长会责怪我办事不力的。你们难为老嫂子,就不怕你吴哥找你们算账啊!拿着,赶紧拿着!”
樊科长和小田抓着吴嫂的手,往外推了几下,便半推半就揣进了衣兜。樊科长面子不松,仍一脸霜寒,道:
“看在吴镇长的面子,你们拿五千块钱,金晓刚的案子,我可以替你们了了。同意,明天到县里找我。”
送走樊科长和小田,邵勇、文明和吴嫂回到办公室。文明肺都要气炸了,屁股还没坐稳,张口就骂:
“什么东西?拿鸡毛当令箭。跑到我们这儿勒大脖子,谁给他的狗胆?”
“莫厂长,你年轻。让人生气的事多啦!要像你这么生气,还不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吴嫂接过文明的话,好心劝慰。邵勇揉了揉太阳穴,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吴嫂!没有你,真不知道,今天这道鬼门关,是过得去,还是过不去呢?”
“看你说得!跟嫂子这么见外?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端的同一碗饭。这要是让人把饭碗都砸了,我们全厂上上下下几十号人,还吃什么啊?”
吴嫂爽利地回道。邵勇叹了口气,有感而发:
“刚接下任务那会儿,以为是公家的厂子,又有崔书记、吴镇、蔡镇等人做靠山,不会这么难。谁料,这机器刚转了仨月,就让停产。”看了眼文明,“办证的事,得抓紧啊!我的意见,培训是你一手抓起来的,人熟,事熟,就继续由你一抓到底。趁着年前这段,赶紧把证办了。钱的事,我跟财务打招呼。”
“哥,你放心吧!证的事儿,也是怨我。最近跑销售,给疏忽了。放心吧,哥!我绝不会因为证的事,让劳动局封我们的厂子。话撂在这儿,办不到,提头来见。”
文明拍着胸脯,信心满满。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立军令状。今天,你这状子,我就接了。时间,年前。最迟,过完年一个星期。”
邵勇认真道。
“哥,你就瞧好吧!交给我,你一百个放心。”
文明毫不在乎,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不能把事想得太顺利,太简单!凡事都要未思进,先思退。厂子是公家的,邵厂长,要不要跟镇里汇报一下?”
吴嫂小心地提醒。
“叫邵勇!别厂长厂长地叫,听着生分。”笑着看吴嫂,“镇里最近又开了几个厂,领导的手上也是事情一大堆。我们不能遇到难处,就把问题上交。先看看再说。事儿就议到这!大家都累了,都回去吧!”
吃过晚饭,邵勇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这几年,刺绣厂被金晓阳撬走,启明市场卖水果打一架,第一次到南安批发香蕉烂包。想想吃的苦,受的累,遭的罪,经的委屈,鼻子翅直扇呼,险些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