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胜赖一骂,山县不禁瞠目结舌。
看到山县着急,胜赖却又笑了起来:“哎,只是说笑而已。你估计长筱城现在有多少兵力?”
“估计有五六百人。”三郎兵卫冷冷地答道。
“不过区区五百人,而我们却调集甲、信、上三州兵力。万一失手,不被后人笑话才怪。好!你和高坂源五郎带领机动部队,殿后部队则由甘利三郎四郎、小山田兵卫、迹部大炊助三人率领,共两千人马,随时候命。”
“主公能够迅速、果断地采纳属下的建议,实在难能可贵。那么,请您部署进攻部队。”
胜赖知道军心事大,便假装爽快地答应了。商议的结果,大家一致同意:先踏平长筱城,然后在长筱和吉野之间全歼火速赶来支援的德川军,最后再痛击织田军。
城北的大通寺,武田左马助信丰、马场美浓守信房、小山田备中守昌行率领两千人马;城西北的正门则由一条右卫门太夫信龙、土屋又卫门尉昌次率领两千五百人马;城西的有海村则由内藤修理亮昌丰、小幡上总介信贞带领两千人进攻;至于城南野牛门,则由武田信廉人道逍遥轩、穴山玄蕃头梅雪、原隼人昌胤、菅诏新三郎定直率两千兵丁防守。城东南方的鸢巢山由武田兵库助信实任总指挥,和田兵部信业和三枝左卫门守友领一千人。再加上主力军三千,机动一千,后备两千,定把长筱城围个水泄不通。
第二天,大贺弥四郎被处决的准确消息传到胜赖耳中,武田军终于改变了行军路线,开始向长筱进军。
另一方面,长筱城的防御工事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把父亲贞能送进冈崎城,独自一人留在长筱的奥平九八郎此时正指挥人马,在大通寺对面修筑防御工事。
“如果甲州大军杀来,这些工事到底能不能顶得住?”
“听说敌人怎么也得有两三万人马。”
“咱们城里顶多只有二百五十名武士。我心里实在没底。”
看到搬运土石的人时不时地交头接耳,九八郎就鞭打他们,催他们赶紧干活。
“我们这座山城乃是天险,胜过三千五千兵马,此战定会获胜!你们就别打小算盘了!”
九八郎单纯至极,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绞尽脑汁,盘算着眼下的这次战斗。
“长筱城灭亡之日就是德川氏灭亡之日。”家康的这句话,九八郎信以为真,不假思索就记在了心里。家康唯一的女儿龟姬就嫁到了这里,因此,他绝不会坐视不管。援军一定会赶来。
如果到时候援军还没赶到,长筱城落得跟高天神城一样下场……不,即使如此,九八郎也毫不怨恨家康。他心里早就作好了准备。
如果真到了龟姬和自己一起与城池同归于尽之时,自己就微笑着死给她看。至少要让人们提起他时,说他决没有玷污父亲的英名。当然,在其背后起支柱作用的,实际上是他赢得了龟姬的爱情这场胜利,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从此种意义上说,龟姬才是他在这座城里迎来的第一个敌人。
从一开始,龟姬就把九八郎视为猴子之类,对他极为鄙视。她终日不发一言。新婚之夜,她道:“今晚我肚子痛,想一个人待着。”不由分说,把九八郎从洞房赶了出去。
只要是一个有感情的人,都会气得浑身哆嗦。此时,九八郎简直像一头发疯的猛虎。他笑道:“龟姬,你讨厌我?”
“讨厌……我要说讨厌,你作何感想?”
“什么感想也没有。女子本来就是如此。不久之后,你自会明白。”
“明白什么?”
“你父亲说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能干之人。所以,我认为你和你父亲截然不同。”说着,九八郎快步走了出去。
龟姬非常吃惊,哑口无言。可以说,那是二人之间的战争开始的信号。龟姬对内庭的侍女们夸下海口:“我就是咬断舌头,也决不和他睡到一起。”
可是,九八郎却心平气和,不慌木忙。到了晚上,他带了侍卫来到龟姬的居室,竟然在此吃起饭来,甚至还聊到深夜。
“还闹别扭吗?”九八郎不慌不忙,沉稳的目光触碰到龟姬眼中的怒火,他哈哈大笑着向外走去。
如此反复再三,龟姬担心起来,他是不是讨厌女人?人家居然对自己熟视无睹,难道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龟姬开始这样想,就意味着她要输了这场战争。
“还在耍脾气吗?”又是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
“如果我说我改了,你会如何?”龟姬大声反诘道。
“改了?”正要出去的九八郎立刻转身回来,“你要是改了,我就这样。”
说着,他突然抱起龟姬,一阵狂吻,“只可惜,今晚太忙了,脱不开身。”接着,他毅然离去。
直到最近,龟姬才告诉九八郎,那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她被突然抱住的那一刻,不禁怒火中烧,想狠狠地抽九八郎一耳光,高高地举起了右手。可是,还没等手落下来,她已被扔到了格子门旁边,摔得特别惨。家臣们还没有离去,她委屈极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等等!”龟姬慌忙整理一下衣裙,高声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