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到了那个世界后,就再也没有你讨厌的战争了,让咱们夫妻和和睦睦,心心相印。”
“是,大人的决心……我很高兴。”
“昌次,夫人的介错就托付给你了。夫人早就打开了《法华经》。从新城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心静如水了……早已知道有今天了……”
果然,只见夫人面前早就放了两张歌纸,她手上挂着念珠,还拿着经卷。两张歌纸上写的分别是:
欲将此心托归雁,随君直至相模南。
从此抛却凡尘事,难承慈母膝下欢。
高岭之上花满蹊,纷纷落下不足惜。
心心相印黄土去,自在娇莺枝上啼。
不用说,夫人的心也时常飞回魂牵梦萦的故乡,可是,她却从未想过要回到家乡去。无论发生什么,她也不想停止今生今世对丈夫的思慕。不,从离开新城之时起,她的全部希望就已变成如何把心爱的丈夫带到那个没有烦扰的世界去了。那个没有战争、没有政略、没有阴谋,也没有义理的世界里,她的心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没有任何约束,也不必向兄长倾述乡愁。她不仅仅是悲伤,还伴随着一点点胜利的喜悦。
“那么,属下领命就是。”土屋昌次拔出刀来,转到夫人的身后。
“我先走一步了。”突然,昌次的身后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是夫人的侍女阿藤。她心口上插着一把短刀,用全身的力气唱道:“……花开无人知……花谢暮春里。”
已经摆放好经卷、解下短刀的夫人再次捧起经卷,连忙冲着阿藤的方向展开。“阿藤,你也要陪我而去吗?”
“夫人……”
“多谢了。愿你在那个世界幸福快乐。”说完,夫人转身对着昌次,“那么,拜托了。”说罢,她把刀鞘扔到一旁。
胜赖站在那里,目龇欲裂,默默地看着从容不迫的夫人。侍女阿藤猛地扑倒在地上。小田原夫人看一眼阿藤的尸身,然后把视线移到丈夫的身上。她的眸子里依然没有一丝悲壮,还是那一汪清纯。她坚信丈夫一定会随后而来。
短刀在灿烂的阳光下发出熠熠的光辉。
太阳已经西斜,已经是暮春时节了,高原上的天空挂满了晚霞。夫人的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请……”
昌次拿起大刀,转到夫人身后,飞快地举了起来。可是,不知为何,他突然踉踉跄跄,身体摇晃了起来。早知末日就要到来、先把儿子杀死的昌次看着气定神闲的夫人,怎么也找不出可以下刀的地方,夫人简直就是一尊不可思议的圣像。昌次手里举着大刀,一屁股摔倒在地。
“昌次,你怎么了?”
昌次没有回答,放声痛哭。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胳膊发麻,两腿软弱无力。
“休要啰嗦了,快点……”夫人那清澈的声音又催促了一遍。
“主公,我……我……昌次做不了夫人的介错。”
“做不了?”说话的不是木然而立的胜赖,仍是声音清脆的夫人,“那么,我自己来吧。”
“啊……”胜赖一下子摔倒在地。
夫人举起熠熠闪光的短刀,口吞刀尖,身体向前倾斜,扑倒在地。胜赖发疯似的跪爬到夫人的身边,可是怎样也抱不起她来,他的双手一丝力气都没有,肩膀也在剧烈地痉挛。
胜赖低声呻吟着,身下的草丛不大工夫就已染红,未几,他转过脸去,两手紧紧地抱住夫人的肩膀,大呼一声,慌忙用衣袖把夫人血肉模糊的脸盖了起来。“圣洁的临终……连武将都比之不及。胜赖这就跟着你去。”
这时,夫人的身体重重地压在胜赖的胳膊上,停止了呼吸。女人们的痛哭声震撼着大地。
胜赖抱着亡妻的尸身,又一次陷入了茫然,几已忘记站起。
“啊,好像有人来了。”
秋山纪伊守、小原下总守满怀仇恨地站起来,向西边跑了过去。夜幕降临前分外明亮的晚霞下,传来了敲打钲和大鼓的隆隆声。接着,女人们纷纷模仿夫人自尽。
不久,太阳下山了。
离草丛远一点儿的地方,有一颗白木兰树,树上开满了一串串动人的花朵。
鲜艳夺目的花朵会映人眼帘,大概是由于四周已经暗下来吧。不知什么时候,胜赖的身边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土屋兄弟大喊了一声“敌人来了”,便朝敌人的方向扑了过去,长钣钓闲和太郎信胜已在右面的草丛里自刎了。
女人已无一人活着,四处是累累的尸体,他们都这样轻易地结束了一生。
“我决不会让敌人靠近主公的。请主公赶紧了断!”
胜赖迷迷糊糊地记得土屋兄弟这么说完,就奔了出去,可是,这记忆也已模糊不清了。现在,充斥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