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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昕不回复。
“我们不聊工作吧。“汤睿铭说。
“哦,那我挂了。”
“别!”
张昕暗自笑了一声,直入正题,开始复述今天在会议上公司针对文石的讨论,并建议做一次现场拜访:“我只能提出公事上的意见,如果你能安排,那对推动签订合约会很有利,我们的合同拖太久了。”
“没问题,工作室、工厂的参观我会安排。其他我会请示石董。”谈及工作,汤睿铭从来是利落明快,过去也一贯如此,“还有吗?”
张昕觉得汤睿铭迟早会遇到常皓,便坦然说道:“常皓入职了我们购物中心,从商务部过来的,现在是我的上司。”
汤睿铭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来参观的工厂的时候带上他。”
“不必吧!”张昕想拒绝。
“有必要!”
张昕感觉听筒那头的情绪波动,心沉了一沉,骂自己多事。她不想见识掰头的场面,也不想现在和汤睿铭争论。
这时,听筒里传来嘈杂声。汤睿铭说:“先挂了,我要登机了。”
“抱歉,不知道你出差。”
“不要紧,我在佛山沙堤机场。”
张昕哦了一声。
汤睿铭意外:“你没笑?”
“我为什么要笑?”
汤睿铭先笑了:“我以为这里足够出名。那挂了,回聊。”
过了一会儿,他转了一篇微信公众号文章过来,张昕笑点不低,但看了几张图片后还是笑了。
沙堤机场是1954年建成的军用机场,1988年改的民用,因破而出圈。在公众号的文章里,排队登记的人群远看以为是上公厕,被称为一把U型锁就能锁掉的机场。佛山机场出发厅如今只有佛山机场四个字,三个字被风吹掉了。托运行李用黄鱼车,机场还能叫鸡场,因为不只种菜,还能养鸡。
张昕记起阿池家离佛山不远,便把公众号文章转给她。刚发出去,微信里收到汤睿铭发来的信息:
张昕,你不想问,但我还是很想告诉你我这几年的生活。
生病和减肥只是很小部分,在你走之后,我辞了职,之后几个月都不知道做什么。我想过再恋爱、结婚,也想过出家,但最后还是老实选了一份工作去上班,在文石虽然辛苦,但我靠它找回了方向。
今天的机场我来了几次,因为工作。我不想和你聊工作,但好像只有聊工作我们才能多说几句。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我能不能从道歉先开始?
张昕看着最后的几个字,忽然难过起来,一点也不想回忆。他们算是离异夫妻里友好的一类,归功于现实的利益和双方的克制,她不想有任何变化,他却那么贪婪。
她回:不是上飞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