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饶是谢礼,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都不免吃了一惊:“六十?”
沈逸棠沉重地点了头:“也许有这个原因,那场婚宴没有大办,二娘嫁进府里之后几乎也不离开家门,只日日念经诵佛。”
“难怪我询问镇上的人,却没人了解这位二夫人。”谢礼解了惑,却又生了新的疑惑,“如此高龄……”
沈逸棠打断了他:“这其中是否有隐秘我不清楚。当年难得我爹同意续弦,二人婚后也和乐,我清醒时间短暂,了解的不多,有些事情你问我,不如询问钱管家。”
谢礼:“既如此,沈公子为什么要给玉兰哑药?”
“你还真的调查了很多。”沈逸棠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当然,我和沈小少爷是朋友。或者,换个问法,当年沈公子口中想要玉兰命的人是谁?”谢礼挑了挑眉,“是、令尊吗?”
沈逸棠一惊,很快又恢复冷静,他沉思了一会:“是,但事情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我至今没搞清楚。”
谢礼:“沈公子不妨说出来,我们可以共同参详。”
沈逸棠不再隐瞒:“那年,父亲外出未归,二娘身体刚好就执意要上平谷山,钱管家无奈,通知于我,让我劝劝二娘。”
“可不管我们怎么劝,二娘都铁了心要去,名义上她毕竟是我长辈,且上山的理由合情合理,我没有道理可以拦下她,可又实在放心不下,就将两个守卫和玉兰派去照料。”
“当天下午,我在屋里见电闪雷鸣,隐约似乎还有雨声,我担心上山的二娘,有心想出门看看,无奈受累于身体,只能躺在床上等待消息。”
“我当时的身体实在太差了,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醒来时,父亲已经回来,且守在我榻边,面上虽有疲色,精气神却不错,还对我说一起都会好起来的,让我好好休息。我没多想,只以为一切都好,便放心地再睡了过去。”
“直至我听见府中有哀鸣诵经声,遣来人询问,一问之下才知,二娘竟已过世。我恍然想起派出的守卫与丫鬟也并未回来,询问之后才知道,两守卫都已过世,丫鬟倒是无碍,只是受了惊,似头脑不清醒,现在正被安置在府中好好休息。”
“我放心不下,叫来仆人送我去寻父亲。正好听闻父亲要毒杀丫鬟一事。心知即便询问,父亲也不会告知。我便让人带我去见玉兰。”
“玉兰受了惊吓,说话颠三倒四,但有一件事倒是说得清清楚楚,她说小少爷已葬身虎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府里突然多了个小少爷——”
“我心想,大约是父亲为安抚于我,怕我得知弟弟丧命,伤心之下再伤病体,遂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孩子假作吾弟,便只做不知此事。”
“玉兰看护不立虽有失职,但罪不至死,我便让她服下哑药暂时保下命来。她留在府里终是不安全,正好那时管家有意为玉兰寻一门亲事,我找了个故友,将玉兰送了出去。”
“管家突然的举动让我心生疑窦,有心查探下,我得知二娘困在山上时,管家的夫人也生产了,只是那孩子生下来便是死胎。我本就此打消心中疑惑,却听闻管家的夫人竟自荐来做益箴的乳母,众人只道钱夫人痛失孩子,所以移情到小少爷身上了,我觉得事情不该如此简单。”
“查证之下,我终于确认,益箴是管家的孩子。”
“我本欲揭穿此事,可看父亲日日将益箴带在身边,贴身照料,管家夫妇也无异样,神色泰然,并无勉强之意。大家似乎对此事乐见其成,我又何必枉做坏人,便也只将此事藏到了心底,再不提及。只是可怜了益箴,为此,我对益箴更是极尽宠爱。”
听起来与钱管家夫妇和玉兰的说法并无出入,只是略补充了一些细节。
谢礼:“既然沈公子已说得如此清楚,为何又说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你还没搞清楚呢?”
沈逸棠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面有后悔:“这也是现今事情会到这个地步的原因。我让益箴离开府城回到怀仙镇,本是为救他的性命,却没想到他还是成了这幅模样,早知道……”
“这当中莫非有什么隐情?”谢礼问。
沈逸棠点了点头:“几年前,父亲一病不起,常说胡话。父亲倒下,弟弟又小,家中由我撑持起来,不久前,父亲难得恢复了些,只说要见大师。”
“我幼时请遍诸位神医治病无果后,父亲开始相信鬼神一说,与几个所谓的仙长、大师联系颇为紧密,在他们手里散尽了家财,可我的病一直也没见起色。直至后来搬去府城,我身体渐好,父亲才与他们断了联系。”
“突然听闻父亲要见大师,我不放心,担心父亲受骗,便在屋外偷听,却只听得只言片语,没什么用处。后来我偶然见父亲招了亲信,似有他事交待,我心想身为父亲疼爱多年的孩子,若父亲真有心愿,我当尽力完成。”
“后来父亲去世,我寻来当日被传话的亲信,问其相关,亲信本不愿说,在我逼问之下,才坦言交待。”
谢礼略一思索:“沈老爷要杀了沈小少爷?”
沈逸棠点点头:“是。亲信说,父亲让他们在他死后,将益箴带离府里,杀之。”
第24章城隍的请求(18)
“沈老爷后悔认管家的孩子做儿子?”谢礼心里也打鼓,虽然觉得不可能,他还是问了一个离谱的猜测,“怕沈小少爷分走沈家的家产?”
“我不知道。”沈逸棠直摇头,神情严峻,“一直以来,父亲对钱财并不看重,对益箴也颇为放纵,要说府里最疼爱益箴的人,那一定是父亲。所以我至今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