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五点钟时,军部来了一个人,匆匆地跟武田政次见面秘商了一阵,最后由武田政次出来宣布——喜多川一的车子在军部开出来时,被一辆大货车拦腰撞落海中,小轿车中有三名乘客,包括喜多川一在内,全部都受伤溺水死亡,肇事的卡车司机则不知去向,可能是泅水逃逸了至于他要宣布的事情,则由于喜多川一死亡,无可奉告,军部对大家深深感到歉意,但发出了这样的不幸事件,相信可以取得大家谅解的。
出了这种事,大家自然不便再对喜多川一迟到失约的事作何责备了,但隐约地又感到事情不简单,必然有什么内情,这头问不出,又涌到唐烈那儿去采访了。
唐烈更妙,他这天约了几个知名闻人在家里打麻将,除了对喜多川一的事感到遗憾外,言下还约略地透露了说,他跟喜多州一为了谈一件事情,对方的态度很坏,对他极为不礼貌,他不吃这一套,当时丢下一句话,叫对方公开道歉,这是为了维持一个中国江湖人尊严。
过了一两天,对方果然公开登报道歉了,他也就算了,至于后来喜多川一为什么要召请开记者会,他不知道,也不愿猜测。
但他却又巧妙的补充说,倘是个江湖人,江湖义气朋友很多,也许有人认为喜多川一对他的不礼貌是侮辱了中国的江湖好汉,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也未可知!
他一再声明,这是私人的意见,只是姑妄言之而已,没有任何证明的。
但这番话仍然被刊了出来,更因为是跟日本人斗,舆论上对他很支持。
日本军部这下子真是吃了个大闷亏,但是一无办法,明知道这是唐烈下的手,却因为没有证据,闹了个灰头土脸不说,在东京,也被黑龙会的人着实的挖苦了一阵。
说他们昧于现势,一味蛮干,丢人现眼不说,差点还破坏了大局计划。不过,他们也有一致的看法,那就是唐烈这个人太厉害了,必须小心应付。
唐烈的谈话中实在语病很多,而且,谁也看得出其中的花样,若是认真地追究,唐烈是站不住脚的。
但是日本军方却不敢再要求追话了,也没有提出任何的控告,否则唐烈把他们私下贩卖军火给一些军阀的秘密托出,他们将更为狼狈了。
何况,整个事件是埋屈在日本军方,是他们首先向唐烈展开暗杀行动的。这只是唐烈的反击,怪不得谁的。
但可本军方是否肯就此罢休呢?
稻田美子忧心忡忡地约了唐列在兆 花园见面,这是一次非常秘密的约会。
他们像是一对时髦的青年情侣,挽着手在花问小径上散步,喁喁情话。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因为这一类的青年情侣很多,上海是一个风气先开的城市,但男女公然地挽手伺行,也只在公园中有之,到了别的地方。还是要避讳一点的。
他们谈的却不是情话。
美子忧虑地道:“唐烈,你这次闹了太过份了,给军部的打击很大!”
“那对你们也有好处的,证明了军方独断独行的错误,你们可以争取到很多事情的执行权,不让军部插手了!”
美子叹了一口气,“话是如此说,可是你给我们的打击太大,连头山满先生都认为你使我们太丢脸。”
“这位老前辈也太敌友不分了。”
“唐烈!也许我不该说这个话,但我是真心为你好,黑龙会和军方人员的意见不合,只是中低层人员的事,在高一层的人,目标、步调都是一致的,他们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也没有一个人能成为你的朋友的。”
唐烈把她的腰榄紧一点:“谢谢你,美子,我知道你这番话是多么深重的情意。”
唐烈很懂得去俘掳一个少女的心,尤其在那种情形下,轻轻一拥,远胜于任何的语言。
美子靠在唐烈的怀里,幽怨地道:“唐烈,由于你对军部的打击行为,军部自承错误,保证似后不干扰这方面的事务,完全交给我们处理。”
“那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从此你们大权独揽了!”
“不是这么简单,军部也提出一个要求,认为你的态度太跋扈、太不像话,必须要予以杀除,黑龙会总部也同意了,唐烈,你说怎么办?”
唐烈只是哈哈一笑道:“原来只是这么一点小事,那早在我预料中。”
“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唐烈笑道:“我不是知道,而是想到了,你们军部的人又小气又狂妄,吃了一个大亏,不会罢休的,他们一定会有报复的行动,我也准备着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怕?”
“我怕什么,我住在英国租界,不怕他们派军队来对付我,最多是派人打我的暗枪,但上海滩是我的地盘,要想暗算我可没有这么容易!”
“唐烈!你别太大意了,军部派出的杀手是饭桶,但是黑龙会派出的杀手却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