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进行到这里,他们只要别乱动,等着被人发现,或者打个求救电话就行了。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他们全被困住了,但没有人接到求救电话,不管是他们的家长还是警察。”岳嵩越讲越玄乎,“然后纪扶光出现了。”
而且不是从岸上出现,而是踩着两根竹竿,顺着水流缓缓地漂了过来。
“隔着五六米的水面,她把他们全敲晕了,拖进水里,把每个人都淹死。再后来,她就踩着竹竿走了。”
“后来这群孩子失踪,家长报警,警察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都死了,十三个人,据说都泡胀了。”
“没尸检吗?”方白薇听着,提出疑问,“死前被敲晕的,尸检能检查到钝器打击吧?”
“是能,也确实检查到了,”岳嵩续上茶水,道:“但找不到凶手。”
“那边没有监控,确认他杀后只能一点点排查,但是警察排查了湖边所有的脚印,除了这帮小混混的,就只能找到常去那边的钓鱼佬的。”说着,岳嵩摇了摇头,“查的很细,都查到我头上了,我也去那边钓过鱼。”
方白薇想起了什么,“……纪扶光是从水上出现的!”
“是啊,她踩着俩竹竿就来了。”岳嵩叹气,“能查到的线索只有脚印,偏偏她没有。连把人打晕她都是用的长竹竿,隔着五六米。”
“后来我翻看了更以前的记录,发现湖边的草丛也是她踩着竹竿过来,用水泡透了浇松的——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掐的时间。她前一天来做好这些,第二天那帮人就真的去了。”
“排查完线索,就该排查人际关系,但这帮小混混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半个县城的人都恨他们,更没法下手。”岳嵩耸肩,“结果纪扶光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我因为脚印去派出所做了个笔录。”
属实是惊人的作案手法,然而震惊片刻,方白薇想起了另一个疑点,“岳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些?”警察都没查出来啊?
“我说了嘛,我常去那边钓鱼。”岳嵩无奈道:“我的野钓记录仪落在那边忘了带走了……当天上午,我还给纪扶光她们班上了课,觉得这帮小畜生死得真是大快人心,下午把野钓记录仪一拿回来就看见这些……我的天呢,从纪扶光脸上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方白薇听得入迷,“啊……然后呢?看样子你没报警。”
“是啊,没报,毕竟我也觉得那帮小玩意该死。”岳嵩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就算他们该死,也不代表纪扶光就做得对了,而且那孩子家里对她实在是……她家简直不叫家,她家人也根本不把她当人看。我就想着她是不是被逼得心理扭曲了,能扳过来还是扳过来比较好。”
“我猜那帮小混混可能是欺负人的时候欺负到她头上了,所以她才这么干。我就带着野钓记录仪导出来的视频去找她,想跟她讲讲——这种事肯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她才那么小,变成一个杀人犯可怎么办,危害社会啊,对她自己的未来也不好。”
“结果……”岳嵩居然打了个寒战,话音停了下来。
“结果?”方白薇见她停顿,连忙追问,“然后呢?”
“真是可笑,当时她那个眼神,我现在想起来居然还后怕。后来我复盘,觉得她那应该是把我也列入死亡名单了的眼神。”岳嵩摇了摇头,继续说:“我跟她说,但是根本说不通,我说那帮人里有几个罪不至死;说她不能当一个杀人犯,她还有未来;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只有杀人,她可以找人帮忙——她根本不听。”
“然后我就知道她有多可怕了。”
“我当天回家,家里的燃气管道就漏了,一打开窗,外面就有小孩玩窜天猴,吓得我赶紧关窗;第二天下楼的时候,楼梯拐角被抹了油和石墨粉,连扶手上都有,我差点摔下去,仗着我反应快,只是脚崴了一下;上班路上有刹车失灵的车照着我撞——也是仗着我反应快,跑开了,但是司机撞成重伤了。”
“还有很多,我都说不完,反正那一个月我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岳嵩说着,有些后怕地揉了揉后腰,“后来我发现跟她真是讲不通,她只想灭我口,就想带着证据去报警,但去的路上,井盖不知道怎么松了,我摔下去,内脏出血,还把腿摔断了。万幸,没死。”
方白薇光听着都感觉窒息,“那你可以打电话报警啊?”
“不行。”岳嵩摇头,“我刚摔下去,正头昏脑涨的时候,她就来了,当时周围很多人,她就只看了我死没死。然后有人打了120,一群人把我拉上来——把我从井里拉上来的时候,她把我手机拿走了。当时她靠我很近,假意安慰我,但其实是警告我不许报警,她还要上学。”
方白薇:“……”这倒是,只要不被抓,就不影响上学——怎么在这人眼里学业居然比人命还重要?有这么热爱学习?
“于是我就不敢了。”岳嵩像是在嘲笑自己,“那一个月,我真是吓破胆了,不管是待在家里还是出门都有生命危险。我知道是她干的,可是没证据,她警告我,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敢说了。”
“后来我出院回家才发现,那天不光是手机,我的野钓记录仪也丢了。”岳嵩道:“我知道,也是她拿走的。”
“可能是因为我证据没了,我口说无凭没人信我;也可能是我太难杀,她嫌麻烦,我终于没再被暗杀了。”岳嵩苦笑,“再然后,她成绩优异,直接申请跳级进毕业班,过了半年就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