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俊和清河看着宁渊突然摘下面纱俱都一愣,小姐在外面摘下面纱,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因是骑马进来,叶韩便快了宁渊不少。他在童月庄里转了有一会,看百里还没来倒也不好直接进去,便在外面闲走起来,瞧得那边走来的人影像是大家小姐便直觉的想要退走。哪知那阴影处的人却直直的朝这边走来,他抬眼朝前望去,皎洁的月色下,那慢慢走来的身影却让他立在了当处。
晚宴(下)
……》
晚宴(下)
一身大红的曲裾常服套在她身上,那颜色仿若浓烈到了极致的深沉一般耀眼。从腰际蔓延下去的银线浅浅折叠开来,在月光折射下有种古老的写意,那女子步伐沉稳,但却好似带着定定的压迫缓缓而来,他微微眯起眼,循着这飒爽的步履缓缓朝上审视。
宁静得仿似能晕染一切的茶墨色眼眸划进眼底,让他有片刻的惊异,尽管从那女子明目张胆走来的身影便知不是一般人,可到底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的模样。
气质天成,璞玉清濯,她站定在那里,只是抬着一双眼静静的望着这边,就能让他有种骤然回到南疆战场与敌方将领生死拼搏的感觉,真实浓烈到了极限。
隔了很久,才听到那女子的声音。
淡淡的,安静的,甚至是失望的声音。
“你是谁?”她朝这边看来,眼微微挑起,便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望和缅怀。
叶韩觉得有趣,这般拦住路便直问家门的人还真是少见,但确实又像是眼前的女子能做得出来的,他走上前两步,道:“岭南叶韩。”
“寒?”她眉角似是微微一动,道:“哪个寒?”
岭南叶家少帅的名字天下皆知,她还要问是哪个字,叶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法家韩非的韩。”
他的名字没什么意境,也就是老头子喜欢看法家古籍,随手取了这么个名字,出生行伍,本就没这么多穷讲究。
果然,对面站着的人皱了皱眉,眼底似是划过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怅然,转身便欲离开。瞧那方向显然是准备出庄,而非朝里面的凤华宴而行。
他朝旁边一看,假山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具。鬼使神差的,他听到自己慢慢开口的声音:“不如奕一局如何?”
本是随口说出的话,但前面已走远的人却停了下来,她朝假山那看了一眼,显是也看到了那石桌上摆着的东西,顿了一下折转身朝石桌走去。
宁渊回转身走到石桌前,大咧咧的便坐了下来,姿势实在说不上有多雅观。她抬起头看着已经走过来的男子,起手便行了一子,叶韩想是料想不到她行动如此迅速,愣了一下便大跨几步坐下来举手下子。
清河和年俊互相对望了一眼,慢慢走近站在了宁渊后面,他们明显感觉到宁渊今日的举动隐隐有些不同寻常,想到上次小姐也是在回望桥见这叶家少帅后便神情有异,难道,是小姐看上他了?
两人越瞧就越觉得这场景像是真有这么点意思,打量叶韩的眼神便都不那么单纯了,甚至是审视的,挑剔的,怨念的,清河就只差欺上前拉着叶韩的袍子质问了。
但那两人也只是想想而已,坐着的人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宁渊放下一子,眼底多了几分满意,他的棋奕得极好,杀伐果断,快意恩仇,极合了她的口味。
只是,她眸子里的神采渐渐隐了下去,他终究不是他,不是五百年前那个君临天下的王者,所以就算是下的极好,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只需一眼,她便知道他只是个像极了封凌寒的人罢了,他看她的眼神,虽惊异,但却毫不熟悉,就如初见一般。
转身就走,不是不失望的,只是那一句话便偏偏让她停了下来。只因为五百年她从隐山下来遇到那人时,第一句便是,奕一局如何?
他赢了,她助他为王。
他输了,他为她寻宝。
结果,为了一局棋,她在他身边呆了七年,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整个大陆的顶端,然后毫无牵挂的离去。
她一直觉得,观棋便可尽观其人,所以那时候就是封凌寒没有赢她,她也会助他赢得天下,只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下子的声音有了点铿锵的意味,宁渊瞧得越来越激烈的棋盘,微微一笑拾起子。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轮廓,甚至是相似的下棋手法,五百年后,她居然能和这样与封凌寒相似的人坐在一起弈棋,倒也真是缘分了,人生本就不能强求,宁渊一想通,神色立马空灵起来,就连看着棋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认真。
能得一对手,倒也不算白来。
“哇,叶韩,你居然把我一个人抛弃了,在这里和小姐约会,太不够意思了!”隔得老远一惊一乍的声音隐隐传来,只见一白衣少年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
清河听得眉一皱,整治不了叶韩的怨气立马找到了发泄口,一只手就把跑过来的少年给提了起来。
百里询看着自己突然被提了起来神色颇有些不解,尤其是看清楚提着他的只是个小姑娘后,使劲眨巴眨巴的眼睛里还有丝不可置信的惊愕。
“百里,是你太慢,与人无忧。”
宁渊听到这称呼,眼底一闪,抬手向后摆了摆,清河虽不愿,但还是把百里询给放了下来。
百里询朝清河瞪了两眼,才往叶韩走去,他拂了拂衣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气质卓然一些,能和叶韩对弈的女子,想必不凡。
他站在叶韩旁边,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才朝对面的女子拱手问道:“小姐,在下百里询,敢问小姐芳……”一句话没问完,便楞住了,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好久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