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宁昭也知道?」
「嗯。」
贺崇岳叹了口气,一手掩面,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就知道沈卓云没安好心。」
宣和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追问;贺崇岳对他说道:「不用在意,我从来没打算告白,以後也是,我跟蒋宁昭最多就是朋友。」
「为什麽……不说?」
「读大学的时候,我暗示过,但他好像没有弄懂。」贺崇岳苦笑,「他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现在纯粹当朋友,感觉也不坏。」
「你是觉得愧疚吗?关於打赌那件事。」宣和问道。
「你全都知道了?」贺崇岳似乎有些惊愕,随即道:「当然很愧疚,特别是发现蒋宁昭後来真的爱上他。」
宣和沉默半晌,说道:「打赌的事,蒋先生就算知道,也不会记仇的。」
「我知道。」贺崇岳涩然道。
他与贺崇岳的对话几乎仓促的结束。宣和後来回到家,想起中午双亲说的那件事,不由得开始觉得头痛。
姑且不说他自己有没有为此做出努力,蒋宁昭的个性本就不会让他一个外行的学生指手画脚,更何况听他们的语气,也能推测这个案子牵涉的资金多大,他区区一个不懂商业的年轻人,怎麽可能左右对方的决定。
或许当初订下婚约时,父母本来就是希望他能成为自家事业的助力,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麽做;宣和并不想干涉蒋宁昭,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在对方眼中只顾及利益的人,但他的双亲却从未顾及他的立场与顾虑。
「……你发什麽呆。」
「没什麽。」宣和回过神,笑了一下。他拿起汤匙,喝了口汤,说道:「今天的汤味道不错,你也多喝一些。」他说著看了眼对方几乎没动过多少的汤碗。
蒋宁昭没有反驳,也不怎麽高兴,只是又喝了几口汤,便放下汤匙。
宣和才想说些什麽的同时,蒋宁昭已经道:「今天早上,你做了什麽梦。」
他一愣,一时之间拿捏不清该不该说真话,但在瞧见对方没有情绪的脸以後,他终究一叹,说道:「只是个恶梦,你不用太担心。」
「这不是你第一次作恶梦。」蒋宁昭似乎有些不悦,「也不是我第一次被你吵醒。」
宣和愕然,连忙问道:「我之前也像今天早上这样吵醒你?」
蒋宁昭安静地凝视他,用默认代替回答。
宣和得到肯定的答案,一时之间只觉得万分的窘迫与愧疚;那样失态地在睡梦中大吵大叫,甚至惊醒枕边的男人,却迟钝地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可想而知,他原本给蒋宁昭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对不起……」宣和小声道。
蒋宁昭烦躁地往椅背靠,挪开眼神,半是负气地道:「我没有要你道歉。」
「……可是,真的没什麽好说的。」宣和慢慢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十几年前被绑架过,我梦到的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越说心情越是沉重,脸色也黯淡下来,当然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蒋宁昭脸色平淡,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
「嗯。」宣和放下餐具,喃喃道:「我记得他们是怎麽打我的,那段时间的饥饿与口渴,还有後来发生的事情……」
「你的父母没有付赎金。」蒋宁昭直接得近乎冷酷。
宣和苦笑了下,歪了歪头:「就是这样……基於他们自己的考量,他们甚至还报了警。」
蒋宁昭这会没有再接话,宣和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这些事情,你也都知道吧。听说在当时,这整件事沦为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但我父母却安然以对。他们以为我受到惊吓,什麽都不记得了……其实,我什麽都记得。」
他长长呼了口气,低声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梦到的,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蒋宁昭望著他,焦躁道:「别笑了,真难看。」
宣和闻言,倒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只能勉强用乾涩的嗓音说道:「嗯,我也这麽觉得。」
用过晚餐,蒋宁昭对他道:「跟我到书房。」
宣和虽有些不解,但仍然压下疑惑的情绪,跟在对方身後上楼,然後走进书房。这间书房平常大多是蒋宁昭在使用,虽然也有准备宣和的书桌与电脑,但他往往都是在房间或者收藏室内读书,因此这间书房对他而言反而有些陌生。
两人坐下以後,蒋宁昭开口道:「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件案子给了另一家外地的公司。」
宣和想对方多半知道他今天回过家里一趟,所以才这般直言,於是也诚实地道:「他们叫我回去一趟,也说了这件事情。」
蒋宁昭似乎有些焦躁、疲倦,又维持著表面上的平静继续道:「先前我已经说过,这个案子并不是我能独自决断的;这样的结果,你也该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