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成眉头一皱,不由嘀咕道:“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喝茶?糊涂!――真是糊涂!”
“这、这……”穆之谦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了嘴。
“天成兄,贤侄也是一番好意,你休要怪他!”冯翼赶忙插上话来,轻轻拽了穆天成一把道:“――你我二人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坐下喝杯茶正好叙叙旧嘛!”
“那好吧!”穆天成轻轻点了一下头。
待父亲和冯翼老将军双双坐下,穆之谦已经倒好了茶,端到二老的手上,他便悄悄地退到了一边。看着穆之谦轻轻退下,冯翼微笑道:“天成兄,你这个儿子谦谦有礼,颇有君子之风,我甚是喜欢啊,你就不要过于严厉了。”
“不瞒老兄你啊,我这个儿子别无他长,只是性格坚韧刚毅,肯下苦功夫,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穆天成也微微笑道:“我只是怕他走了歪路,玷污了祖宗门楣,所以才对他严厉一些――以后还请老兄多多教导才是!”
“只怕我这个糟老头子会误人子弟呀!”冯翼道。
“说哪的话,犬子若能得到冯兄的教诲,那可是他天大的福分!”一时激动,穆天成慌忙喊道:“之谦,你快快过来,拜你冯老伯为师……”
穆之谦倒也乖巧,三两步跨了过来,便跪下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贤侄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啊!”冯翼慌忙起身去扶他,可终究没没来得及,这小子早已“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丝毫也不含糊。
冯翼有些不忍,不由地连连呼道:“天成兄,这可如何是好啊……这、这不是折煞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么?”
“什么老骨头呀,你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威风不见当年啊!”穆天成也跟着站了起来,连连笑道。止住笑声,他忙又吩咐他儿子道:“之谦啊,师父在上,你这小子还傻愣着做甚,赶紧给师父敬茶呀!”
“对、对、对!”穆之谦一时惊悟了,慌忙取过茶来,递到冯翼跟前道:“师父请喝茶。”而他仍然跪在地上,神情郑重严肃。不过,他的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兴奋,心中更是喜不自禁,毕竟让冯老将军收徒,这种机会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遇上的。
“好,老朽多年未曾收徒了,今日就陈天成兄之情,收了之谦为途!”冯翼接过茶杯,偏头一仰,便一饮而尽了。
这时,穆之谦又连连拜了三拜,这才起了身。
看到自家儿子拜了名师,穆天成高兴不已,但捻着胡须痛快地笑过两声,他不觉又感伤了起来。这让冯翼很快察觉到了,他轻轻地放下茶杯,便问:“天成老兄,你这是为何?”
“唉――”深深地叹了一下,穆天成便招手和冯翼一起坐下了。他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方才说道:“今日能让我儿拜冯兄为师,老夫心中畅快无比,真想和你把酒言欢,烂醉一场,只是……只是眼下……”
冯翼的脸色也在瞬间沉下了,他轻轻地坐下,也是止不住叹气。穆之谦给他又倒了杯茶,他端起来缓缓喝了,这才叫住穆天成道:“我心里有些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穆天成慌忙直起腰来,抱了一下拳道:“冯兄,你我是多年的交情,现在我儿也已拜你为师,这样也算是一家人了――有什么疑问,你但讲无妨!”
“那好!“冯翼丝毫也不拐弯抹角了,抱了一下拳便道:“这次董天宝胆敢带兵血洗北贤王府,我怀疑……我怀疑是圣上设的局……”
“嘘――”听冯翼这么一言,穆天成慌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立即转身四下看了看,忙又吩咐他儿子道:“之谦,夜已经深了,你让兵士们暂且都退下,让他们自行找地方猫一晚――不过,有一点你让他们都给我记住了,叫他们都规矩点,这里是北贤王府,有谁胆敢胡来,我必将严惩不贷!”
“遵命!”这一下,穆之谦还是按着军中规矩,抱拳应道。随即他便挥手招了一下,厅内四处的数十兵士立即整队走了出去,一个接着一个,秩序井然。随即,穆之谦向父亲和师父报禀了一声,也跟着后队出了大厅。
“天成兄,你未免太小心了吧!”众兵士刚一退去,冯翼木然地笑了笑道:“堂堂的北贤王府都让人血洗了,那何处才是安全之所?――再怎么小心又有何用啊?”
穆天成道:“冯兄,万万不可如此啊!”
“也罢,也罢,事已如此,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冯翼甩手摆了摆道:“只是王爷不同啊,他是太祖皇上的嫡亲孙子,更是我大宋的肱骨支柱,大大的功臣,竟会遭此大祸,连爱妻都保不住,何其悲呀!”
穆天成不愿意看到冯翼这般感叹,伸手紧紧一抓自己的脑门,他便接上话来:“我也觉得很奇怪,董天宝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芝麻大的官儿,吓唬吓唬平民老百姓也就罢了,他居然有胆子对北贤王下此狠手,到底是为何啊?”这是他心中的疑惑,百思而不得其解,或许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只是想以此来转移冯翼的话锋。
突然,冯翼冷笑了两声,又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是圣上布的一盘棋,我们每个人都是皇上手中的棋子,特别是董天宝,还有――还有天成兄你啊!”
“此话怎讲?”穆天成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