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破碎银子也拿得出手,你当是打叫花子啊?”虽然这般说着,但那厮却径自把银子往衣袖里送了。忽然,他又伸出手来,轻轻招了招,还“砸吧”了一下眼睛,示意班头多拿些银两出来。
班头无奈,又从怀里摸出了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陪笑道:“大爷,小的身上就这么多了,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小的们了……”
秃头儿又一把抓过班头手上的银子,往衣袖里一塞,便“呵呵”笑了。班头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不料这厮秃头脸立马就横了起来,喝道:“我家高二哥心地宽厚仁慈,念你们跑江湖卖艺,风餐露宿,也不容易。这样吧,你再拿二十两银子出来,这场子就归你们用了,我们再也不来找麻烦……”
“什么?二十两?”班头心头一震,慌忙求道:“大爷,您也知道我们这些走江湖的着实不易,吃了上顿还得惦记着下顿,如何有那二十两银子余钱?――您就当行行好,放我等一马……”
“放你一马?”秃头这厮突然伸出手来,猛地扇了班头一巴掌,又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这场子是我家二哥看着的,你们赶场子卖艺不先知会一声,已经坏了规矩,我如何再放你等一马?”
“这、这……这堂堂天子脚下,你们还――还有没有王法……”班头捂着半边脸,一着急,话也乱了。
“王法?”秃头儿不禁冷笑起来:“呵呵,王法?在这里,我二哥的话就是王法!”他说着话,还不忘向高俅竖了竖大拇指。
班头急道:“我、我要去开封府……”谁料他得话刚说了一半,秃头儿上来便是重重的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还嚷嚷着叫道:“去开封府做甚?――还想告我们不成?”
“爹爹――”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从人群里突然响起,像是无边的控诉。
众人纷纷回过头去,心也不由地揪了起来。
………【第038章 高俅挨打】………
待仔细看时,只见一个穿着碎花布衣服的姑娘家一下子从人群里窜了出来,看她那模样也只有十五六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迷人。她正是班头的独生女儿翠莲,刚才她上街给爹爹和一帮师兄弟们买吃的去了,不想刚一回来就见自家爹爹被人打了,心中不甚悲痛,猛然就哭喊着跑了出来。
翠莲一下子扑到班头跟前,匆匆将他扶了起来,还一边哭着问道:“爹爹,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您动手动脚?”
班头瞪着眼睛,悲愤地骂道:“他们是一帮泼皮流氓,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他吐了一口唾沫,隐隐带有血丝。
“哟呵,这小娘子还挺漂亮的嘛!”秃头儿也不管班头了,伸手便要来摸翠莲的下巴。
“你要干什么?”翠莲本能地退了几步,尖声喊道。
秃头儿步步紧逼,一脸淫笑:“我没干什么啊?只是我家二哥还没有娶媳妇,我看你挺合适的,这就请你回去给咱们弟兄做嫂夫人!”他这一言,众泼皮不禁都大笑起来,就连高俅那厮也不知何时也转过身来了,正色迷迷地盯着小姑娘饱满的胸口……
“你这狗贼!”班头一下子挡在秃头儿跟前,恶狠狠地骂道:“胆敢对我女儿做什么,我就是豁了老命也跟你拼了!”
“呵呵,老头说话还挺蛮横的啊!――兄弟们,好好招呼他!”这时,秃头儿挥手一招,几个泼皮汉子便立即围了上来,劈头盖脸,一顿乱打。班头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连声惨叫。翠莲被隔在一边上,眼见自己的爹爹被人毒打,却没法子解救,急得大哭。
杂耍班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眼见帮主被人摁在地上打,再也忍不住了,操起卖艺的棍棒家伙便冲上来帮忙。谁曾想他们平常表演的功夫表面上看似精彩,引得观众连连鼓掌叫好,但打起架来却毫无招架之功,不到片刻功夫便被众流氓泼皮打趴在地,呻吟之声连绵不绝。
“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跟我二哥交手?”看到高俅一脚踏在一个玩杂耍的背上,拍着手,神情悠然,秃头儿慌忙指着趴在地上的人,冷冷笑道。
忽又看到翠莲在旁哭着帮他爹爹擦拭伤处,秃头儿忙又跑到高俅跟前,问道:“二哥,这漂亮小妞如何处置?”高俅不答,只是淫淫笑着。秃头儿见了,急急抱着拳,点头应道:“知道、知道,小弟知道该怎么办了,二哥尽管放心!”
秃头儿也是一脸淫笑,径自走到翠莲跟前,唤了声“小娘子”,便要伸手抓她。不曾想,秃头儿的脏手刚要触及翠莲,不知何处突然飞来一物,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手腕上。秃头儿“啊”的一声惨叫,张头便来寻是何人使了黑招,可他瞪着牛蛋似的大眼寻了一圈也没现任何异样。
没办法,秃头儿只得低头来寻刚刚是何物击了自己。岂料,他刚一低头,却见一颗花生米掉在自己脚下,他惶然一惊,疯一般地叫道:“是谁?是谁用花生米打我?――有种的就赶快出来,跟爷爷我……”
谁料,秃头儿的话还未说完,又是一颗花生米忽然飞来,度之快让人根本就无法看清楚它出自何方。只听得“啪”的一声,秃头儿的门牙赫然已经齐根断掉,满嘴尽是血,惨叫着,说不出话来。
这一下,众泼皮更加惊了,刚才他们的那种凶神恶煞之气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脸的惊慌――他们探着头四处张望着,感觉好像大白天闹了鬼似的。当然,远远的围观之众也尽皆紧张起来。
“不知是哪位高人,不妨献身一叙,高某在此谢罪了!”到底是高俅,做了那么久的混混头儿,也见了些世面,他慌忙抱拳施礼道。这时,他的脚已经从别人背上放下了,眼睛警觉地盯着人群,狗眼一般察看着任何可疑之人。
然而,过了一阵,却没有人应答,更没有人走出来。高俅无奈,只好吼着嗓子,又向人群里施礼作揖道:“不知我等冲撞了哪位高人,但请出来一叙,高某自当摆酒谢罪……”
又是半天过去了,仍是无人应答。这时,秃头儿已经吐掉口中斗得血水,走过来劝说高俅道:“二哥,此地不宜久留,让兄弟们把小娘子拖走了再说!”
“既然如此,只好这么办了!”高俅小声应道。不过,他那双贼亮的眼睛仍然在人群里搜索着,丝毫也没有放下警惕。
秃头儿点了一下头,忽又慌慌张张地朝人群里看了一眼,这才向众泼皮招了一下手。那些人瞧见了,忙一窝蜂跟着秃头儿径直朝翠莲围了上去。
翠莲毕竟是一个姑娘家的,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吓得不知所措,只是张口胡乱大叫,她的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小拳头乱挥,可就是打不着任何一个泼皮流氓。
可就当众泼皮靠近翠莲之时,“嗖嗖”又疾飞来几颗花生米,仿若夜空里闪过的流星,一闪而逝。在场围观之众还没晃过眼来,但见那几个泼皮汉子像是遭了重创一般,或是抱着肚子,或是抱着胸口,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脸色苍白,齐声惨叫。
高俅到底学了一些功夫,耳力劲也练得不赖,刚刚几颗花生米“嗖嗖”而来,他已然现它们的出处――清风楼靠窗的桌子,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大汉正自斟自饮,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