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家打得就是你!”鲁智深大吼一声,随即冲向前来。
众小喽?看这和尚好生凶悍,都不敢动手,急忙扶了周通逃出门去了。可鲁智深哪里肯放,提着禅杖就追了出来。谁料,刚窜到门边,这厮大和尚忽然感觉自己裆下来风,他低头一看,这才觉自己还光着身子呢!“干他娘的!”他叫骂一声,慌忙扔了禅杖,急急护住下身,又跑回床边将衣物胡乱穿上……
等到鲁智深穿了衣物,再提了禅杖出门来追时,周通早已上马,领着一帮小喽?跑远了。
“师父,今番小老汉叫你给害苦了!”忽然间,刘太公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一把抓着鲁智深的手,哭诉着道:“你将那贼人打了,他岂能甘心,定要引着大队人马再来闹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嗵!”鲁智深忽然一使力,便将那禅杖深深地插进了地里,他一把扶住刘太公,忙安慰他道:“老太公莫要着急,洒家迟早要收拾这帮贼人!”
刘太公道:“师父虽然武艺高强,怎奈贼人势众,早晚必生祸害――师父还是早早去了吧,省得白白丢了性命!”
“哈哈哈哈!”鲁智深笑了一通道:“老太公,实不相瞒,洒家原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的提辖官,姓‘鲁’名‘达’,只因洒家一时失手,三拳打死了一个欺男霸女的泼皮,这才逃将出来,出家做了和尚。凭俺的本事,别说这帮小贼人,就是一两千官军来了,洒家也不怕――老太公只管放心便是!”
众庄客围在一旁,窃窃私语,似乎不信。鲁智深见了,大叫一声,一把将禅杖拔了出来,喝道:“你等若是不信,看看俺这禅杖便知!”忽然,他又是大喝一声,跨出几步便抡起那禅杖,使力朝那大石磨打了下去,但听得一声巨响,石磨已被震得四分五裂了。
众人一惊,呆了半日,这才信了鲁智深,齐齐夸道鲁智深好本事。刘太公见了,自然也信了,忙又抓着鲁智深的手道:“师父莫要离开庄上,救救老汉一家老小……”
鲁智深笑道:“老太公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洒家打死也不走,只要有酒吃便行!”
“好,好,快些给师父上酒!”刘太公心下终于落定了许多,急忙吩咐庄客取了酒肉来。然而,庄客取了酒来,见鲁智深大碗豪饮,一碗接着一碗,刘太公不免又担心了,慌忙拽住他道:“师父可别吃醉了才好!”
“不碍事,不碍事!”鲁智深摆摆手,憨笑道:“洒家是吃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吃十分酒便有十分气力,吃不醉的!”
“好,好,好,”刘太公虽说仍是放心不下,但还是笑着道:“小老汉庄上有的是酒肉,师父但吃无妨……”
………【第062章 故人巧逢】………
夜空如洗,繁星点点,山影静谧,微风轻扬,倒也是难得的景致。且说桃花山营寨之中,那大头领站在厅前,却无心欣赏这迷人的夜景。这二头领下山娶亲已过多时,照理也应该回来了,但却不见半个人影,他心中焦急,正寻思着差人去查探。
不想,见几个小喽?忽然窜进寨来,气喘吁吁的,乱作一团,叫苦连连。大头领焦急,冲上前来揪住一小喽?的衣襟,便吼着问:“出甚事了?为何如此狼狈?”
“二、二头领叫人――叫人打了……”小喽?喘着粗气道。
“什么?叫人打了?――谁打的?”大头领不禁大惊,他的手也抓得更紧了,连番追问道。这大头领深知周通武艺尚可,周边数十里内根本无人制得了他,如何刚一下山就叫人给打了呢?正要细细盘问事情经过,突然有人来报:“二头领回来了……”
大头领慌忙松手放了小喽?,待他冲出寨门看时,只见周通胸前的大红花没了,一身新郎官的衣裳也被撕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再看那周通脸时,血迹斑斑,眼睛也瘀青了。
周通跳下马来,跌撞着跑了几步,一把拽住大头领的手道:“哥哥救我……”然而,只消这么一句,他突然就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大头领一把扶住周通,急得大叫:“快来人,救我兄弟!”众喽?们听了,慌忙七手八脚将周通抬到床上,又请了郎中来看。但见郎中把过脉了,大头领忙问:“大夫,我家兄弟到底怎样了?”
郎中抱拳禀道:“大头领放心,二头领只是受了些皮外之伤,并无大碍,待小人开个方子让他吃几剂药,过几日便好。”
大头领又问:“那我兄弟如何昏迷不醒啊?”
“无碍,无碍!”郎中道:“二头领只是走得太急了,一时气虚,这才出现昏迷症状,待小人掐一掐他人中,一会他便可醒来。”随即,郎中便在周通的人中穴上使劲掐了一下。
果不其然,周通这厮很快就睁开眼了,一眼看到大头领,他慌忙爬起哭喊叫道:“哥哥,小弟险些死了……”
大头领扶着周通靠在床头,宽慰他道:“贤弟莫急,有话慢慢说,哥哥给你做主!”
周通抹了一把泪水,缓缓说道:“小弟领着众弟兄下山,到了刘太公庄上,不料那厮把女儿藏起了,却叫一个大胖和尚躲在床上。黑灯瞎火的,小弟也不曾提防,刚摸上床去便叫那厮贼秃给按住了,不由分说,好一通拳打脚踢。若不是弟兄们拼死相救,恐怕小弟这会儿已到阎王爷那去了――请哥哥给小弟做主,宰了那厮贼秃!”
“好个贼秃,胆敢伤我兄弟,定叫他不得好死!”大头领恶狠狠地骂了起来,又吩咐周通道:“贤弟你好生休养,哥哥这便去宰了那贼和尚,好与你解气!”说罢,起身,他忙叫了人下去备马。小喽?牵了马来,大头领二话不说,拿了一杆长枪在手便跳上马来,引了二百个小喽?,一齐叫嚣着冲下山来……
再说鲁智深正在院里吃酒,好不痛快,忽听得一个庄客来报:“桃花山的贼人又下山来了……”刘太公心急,忙问:“来了多少人?”
庄客道:“夜太黑,看不清楚,不过看那阵势,足有一二百人……”
“哈哈,来得正好!”鲁智深一下子跳将起来,大声笑道:“快多准备些绳索,洒家将那些贼人一齐打翻,你等只管绑了,正好送去官府请赏。”
“去,去,按着师父说的去办!”刘太公也忙吩咐庄客道。
“好啊,叫那厮贼人有来无回!”鲁智深忽又笑着大喝了一声,说着话,他便将上衣给褪了,结在腰间,露出厚实的膀子。随即,他便提了禅杖出门,径到打麦场上等着。
众庄客都是清白的普通人家,十分胆小,又从未见过这等火拼的场面,因此只是提着抢棒,远远地跟在鲁智深后面。不多时,贼人的火光近了,但见那大头领单骑快奔上前来,将长枪奋力一挺,便大声喝道:“死贼秃在哪,快快出来受死!”
鲁智深大怒,猛地窜上前去,大骂:“好个贼人,洒家便在这里,有何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切莫又是个无能的‘小霸王’,好不经打!”
骂了一通,鲁智深抡起禅杖便要来打,不想那大头领忽然将枪收住,看了鲁智深一眼便大声叫道:“你这和尚先莫动手,我听你声音好生熟悉,且报上姓名!”
鲁智深将禅杖一收,使力插在地上,喝道:“洒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提辖官鲁达便是俺,如今出家做了和尚,法号‘智深’――你这厮打便打,不打就快些滚开,何必这般?嗦,搅了洒家吃酒。”
“哎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了!”那大头领慌忙撇了长枪,跳下马来,跪在鲁智深跟前,抱拳拜道:“哥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鲁智深好生奇怪,连连退了数步,待取了火把细细看时,才知原是故人,正是那使抢棒卖膏药的李忠,绰号唤作“打虎将”。在渭州府,鲁智深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因此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