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风等老船夫絮絮叨叨说着,只是笑,并不答应。
老船夫有些尴尬摸了摸红通通酒槽鼻子,道:
“和你说这些,就指望着你往后出去了以后,认得什么合适的汉子,也引见引荐……”
远远的苗芷巧叫唤了一声,老船夫打了个抖,干笑着往过走。
他表面憨厚,心里头其实还有着其他的小九九,这莫名其妙的书生看上去真是个念出书来的真书生,看样子家境也查不到那里去,尽量和那些在东海边儿上有家世也有才学的人结下个善缘,往后好歹能留下个面儿。
他们这行当做的,没在官府留下备案,小了说是私商,打成真寇贼也没处喊冤去,这个时候多费点口水,到时候没准留下条性命,至于说要绑了去做苗老大的妹夫,老人就当老大酒喝多了耍酒疯,左耳进右耳出。
其他人起哄,他也就凑凑热闹,事后当个屁直接放了。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那个貌似憨厚的老人嘴里给撬出来了什么消息,脸颊一道疤的苗芷巧怒气冲冲过来,憋红了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巴巴道:
“船上不养闲人,你在这儿杵着作甚?!”
旁边因为发现了王安风,气地和海鸟怄气的麻项禹凑过来,嘀咕道:
“就是就是,可不要掉书袋子,船上可不兴这个。”
“咱们在海上搏杀,考的可是一把子力气,不是那几个鸟字。”
麻项禹拍了拍排骨似的胸膛,觉得没有太大说服力,又拍了拍腰间拿着麻绳挂着的腰刀,这把熟铁刀好歹争了口气,半拉不响地铮了一声。
王安风想了想,指了指自己,温和笑道:
“我其实,也练过些武。”
麻项禹一声嗤笑,又拍了拍刀,不屑道:
“你?好,就当你说的对了,比得过你师父了?出师了?”
王安风老实摇头,道:“比我师父还差得远。”
麻项禹满脸得意,抬了抬头,道:
“那你不成。”
“老子当年可是让我师父给夸出花来了,竖了大拇指的,那叫一个顶呱呱,你?你不行……连师父都打不赢,这怎么还越学越回去了?”
苗芷巧一巴掌把旁边越说越起劲的麻项禹拍了个趔趄,一口气没上来,话也就断了去,然后恶狠狠看着王安风,更不相信这个看上去文弱书生有多高明的武功,一摆手,指着旁边架着的几杆长杆,恶狠狠道:
“去钓鱼去,船上不养闲人!”
“钓不上来,你今天就没肉吃……去!”
麻项禹咧了咧嘴,心道这不对啊,不该是没饭吃么?没肉吃是怎么了?真当是自己人了?这还没过门没成亲呐……
麻秆身子的渔夫心里惆怅无比。
王安风老老实实提了那钓竿走到船边儿上。
这艘船上的船员,在每什么收获时候,也会停在某一片海上捕些渔获,苗芷巧嘴里那没本儿的买卖也不是日日都有的。
那些文人雅士以夜钓,湖钓,海钓为修身养性的雅事。
用的渔具也都精致地不像话,紫金竹,玉蚕丝,反正钓鱼的家伙贵重到寻常百姓恨不得供起来当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
这儿的自然只是最寻常的那一种,灰扑扑不起眼,就只一个好处便是结实耐用,麻项禹看他不顺眼,暗地里送鱼钩鱼饵的时候,用劲儿把鱼钩给掰直了去,然后便有几分后悔,以为那书生会阴阳怪气说给大姐头。
却未曾想书生只是将鱼钩换上,便甩竿垂钓,似乎并没有发现。
麻项禹心里不由得有些庆幸,然后就有些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会不会做的有些不大地道,没有注意那一杆甩出去,轻飘飘的鱼线和那直钩就像是强弩射出去的一道箭矢,笔直探出。
苗芷巧回了前面,心里懊恼会不会有些说的重了,要是那人的书生脾气起来了可如何做?她自认看人极准,一眼见到这书生便觉得能配得上那救下了自己,也救下了玉龙门剩余一百弟子的妹子。
长得俊,身子骨也好,为人似乎也不差。
正自懊恼后悔脾气太冲的时候,踩在船帆木杆高处的船夫突然高声叫唤了一声,双手抓住木杆,一口气滑下来,脸皮抖了抖,道:“大姐头,不对劲儿,有什么东西往咱们这里跑过来了。”
苗芷巧神色微变,提起手中自门派遗骸里夺回来一把上乘伏波刀,几步往上跃上船帆高出,一手抓住了粗壮的木杆,蓝色海水之下,一道极大阴影靠近,少说三四十丈,如鱼有尾,头却方形,潜伏在了大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