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的将来,我就可以开一个自己的按摩店。
远帆跟她呛了起来。自己弄饭,每天两餐,烦也烦死。再说,利用这个时间多做点事情,赚的钱远远超过节约的钱,再说,他还有应酬,不可能天天呆家里的。
老娘反唇相讥,一个家,如果没有人做饭做菜,那还像一个家吗?最温馨的时刻,应该就是做好饭等老伴来吃,然後在餐桌上说些家长里短,那才是正常的家庭呢。
远帆气急败坏,说我们这个家,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家庭,不可能有结婚证,也不可能冠冕堂皇的以配偶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老娘用很沮丧的声音说,当然,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远帆就问,为什麽一定要孩子?
“不孝有三,无後为大!”老娘气汹汹地说,“没有孩子,就绝了後了。”
“绝了谁的後?”远帆一点都不示弱:“费家的後?”
老娘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开始抹眼泪:“以後老了,怎麽办?谁来照顾阿劲?”
远帆斩钉截铁地说:“我来照顾,我不会比他先死的。再说了,就算我死了,他也能很好地照顾自己。就算照顾不了,到时候他再找老婆好了。你不是这麽老了还又结婚了吗?”
老娘气闷了,对著我就打了起来,一巴掌一巴掌地劈头盖脑:“打死你个不孝的臭小子,找了这麽个人来气我!”
远帆抬脚对著我就踢:“你这个混蛋!为什麽不说话!怎麽你妈油盐不进!”
老娘转过身骂远帆,说他居然敢打自己的儿子;远帆立马骂了回去,说我老娘能够打他的老公,他就可以打她的崽。我这个风箱里的老鼠,笑嘻嘻地两面讨好,结果谁的好都没有讨得到。
这茬过了,老娘又想新招,说她没有安全感,她儿子也没有安全感,一定要远帆把钱交出来让我管。远帆气得要死,冲出了门。
“瞧瞧,”老娘得意地说:“他家夥更爱他的钱……崽啊,他要真的在意你,就应该让你当家作主是不是?如果他以後把你甩了,你也可以高枕无忧哪。”
我叹著气说:“我要真的都拿了他的钱,老娘,就算以後我想甩他都不好开口了,真要是我甩他,这钱,是不是得还给他?如果他要甩我,我个盲人,他要搞什麽鬼,我防得了?再说了,他的店我拿著,要管财务吧,要管人吧,要管合同吧?我是找个人代替他当老总呢,还是让他继续当呢?如果是他当,我能有什麽法子约束他?如果是别人当,他做什麽?老娘,我又不是玩仙人跳。信他,他会对我更好,防著他,肯定防不胜防,说不定把他弄邪性了,反而会搞死我……你那麽精明,怎麽会出这样的糊涂主意?”
老娘沈默了许久,才不甘心地说:“你……我养你那麽久,被人睡了,好吃亏……”
我的头皮开始发炸。老天,未必我要跟老娘讨论我的性生活?就算是男人跟女人睡,也不能说女人吃亏啊,这种东西,应该都会爽的好不好?不然,现在都说是什麽男色时代,凭什麽这麽说呢,还不就是因为女人对男人也YY吗?这个世界上,除了色男,还有色女的啊!两个男人,就更不用说了。不爽,谁会做啊?可是这种话,让我怎麽跟老娘说得出口?
我满头是汗,低声道:“老娘,事实是,我在睡他……”
房子里安静到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能听到老娘的心跳。老娘,肯定後悔得死。
“那个骚货!”老娘突然低声骂道:“勾引男人!”
我想笑,还不敢笑出来。说句大不孝该遭雷劈的话,老娘这话,好像在骂她自己。
“喂,”我轻声说:“是我勾引他的……”
“胡说!”老娘啐道:“你看不见,怎麽勾引人呐?再说,他长得也不怎麽样,就算有钱,也是个穷酸相!”
“妈。”我抓住老娘的手,轻声地说:“他对我好,真的好,我知道。就想有人对我好……很多人对我其实都不错,可是都不像他,对我那麽细心周到……比新民哥还好。新民哥那时候,是为了,呃,怎麽说呢,做好事,他是志愿者,碰巧分配了他来照顾我。如果他照顾别人,他也会那麽好的。远帆他不一样。他……就是说,让我心乱跳。老娘,你也曾因为谁心乱跳的吧……我,其实要找个伴,也不是不可能,那麽多瞎子,不是跟一般人一样也讨老婆生孩子吗?我其实并不是不可以,可是怎麽著,都没有这麽幸福……老娘,我真的,很幸福,你看得出来吗?幸福……就算只有一年两年,十年八年,我也想抓住不放……妈……其实你稍微往另一个方向想一想,就是稍微放手,信任我的判断力,试著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远帆,他很真实,很坦诚,很一心一意,而且,他很想要天长地久。妈,你那样去想一想,是不是可以觉得,我跟远帆在一起,是很开心的,而且,会很开心呢?”
老妈嘟噜了两句,说:“就是不甘心啦……不可能有婚礼了,我也不会有孙子……”
“真要喜欢孙子,到时候去抱一个,领养一个什麽的,其实我还年轻得很,这种事情,十年後再考虑都不迟……现在不是有很多男女结婚的,什麽丁克之类的,都不要孩子吗?至於婚礼什麽的,妈,那都是给别人看的,我看不到……所以,想开一点。再说,孩子是催命鬼,这个,你深有体会的,是不是?以後的事情很难说,就是男人女人,散夥的也不少,越来越多。我也不敢说我跟远帆就真的是一辈子的事,尽管我想要一辈子,他也想要,可是世事无常……妈,且放宽胸襟。我要是不快乐,自然就不会执著,是不是?就是太快乐了,所以才这麽紧紧抓住不放,甚至让你伤心难过……妈,你也不想我伤心难过的,是不是?”
老娘叹了口气:“就怕你叫我妈。叫老娘,我还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一叫妈,就晓得你这家夥,铁了心,怎麽劝都没有用……那家夥到哪里去了?这麽晚了还不回来,我还等著他送我回家呢。”
我吃吃地笑了起来:“老娘,你瞧,如果我找个女人,就不能让她送你了,找个男人,多方便!”
我们又说了好久,嘻嘻哈哈的,心情舒畅了很多。也许老娘终究会想通。
远帆终於回来了,仍然气冲冲的,一叠东西摔在桌子上:“这是我存折,还有营业执照,还有账本,喏,你拿去!”
老娘愣了,磨磨蹭蹭了一下,才说:“我想还是算了吧……反正,你得好好给我照顾阿劲。”
远帆傻了:“你不要钱啦?店子,也不要了?”
老娘气哄哄地说:“我知道阿劲开心就可以了……好晚了,你快点送我回去。”
远帆愣愣地应了,拿了钥匙送老娘回家。回来後捉住我问,老娘怎麽转性子了,不然,怎麽突然不要钱了?我笑嘻嘻地告诉他,说老娘终於搞清楚我们俩到底是谁睡谁了,所以觉得搞不好还是远帆吃了亏,所以这钱,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