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云阳城林家来人了。
这次来的还是上一回林家大太太身边的那个荣嬷嬷。只是上一次荣嬷嬷是为了任时佳的事情来的,这一次却是为了林氏。
荣嬷嬷来到任府,任家的门房有认识她的,对她一如既往的热情周到。荣嬷嬷首先就求见任老太太,却是大太太王氏接待的她。大太太也没说任老太太不见客,只一边亲自领着人往荣华院走,一边说道:“今儿一早,五弟妹闹着要回娘家,五弟拦着不让她走,结果被五弟妹当着下人的面骂了回来,听说还动了手。原本昨日老太太见五弟脸上带伤还只当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还说是五弟不对在先让我们不要大惊小怪。要说我们老太太对五弟妹那向来就是当亲闺女看待的,我们这些当媳妇的说不羡慕是假的。”
荣嬷嬷赔笑道:“我们老太太和大太太也时常与我们说,大小姐她能嫁到任家来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大小姐每次回娘家也总说自己在任家如何如何。只是大小姐她是我们太太的独女,自小娇惯,性子难免有些要强。今日上午,任家派人过去与我们说起那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太太还帮着劝了老太太几句,说相信姑爷不是那等胡来之人,这当中定是有些误会的。所以今儿中午瞧见大小姐自己跑了回来,我们太太首先就教训了她一顿。”
两人这么边走边寒暄,到了荣华院的时候却见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端了个药碗从正房里悄悄退出来。
“老太太这是?”荣嬷嬷看着那碗喝了大半的黑色药汁。惊讶道。
桂嬷嬷小声道:“早上五太太闹着要回娘家且又与五爷动起了手,我们老太太急得不行,正要赶过去劝,不想却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有没有请大夫来看?大夫怎么说?”荣嬷嬷焦急地道。
大太太回道:“请过大夫来了,那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年纪大了。怒急攻心所致。老太太自己也说没事,还交代我们,所说林家来人了就带过来见她。”说着大太太又问桂嬷嬷,“现在如何?老太太能见客么?”
桂嬷嬷有些为难:“昨儿晚上老太太一宿没睡,刚才喝了药后奴婢见她有些困意。就服侍她睡下了。”
大太太皱眉想了想,对荣嬷嬷道:“要不还是进去禀报一声吧?”
荣嬷嬷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还是让老太太歇着吧。她还病着呢。我家太太打发我来,也只是想要问清楚情况,然后好劝我家大姑娘。”
大太太道:“若是如此,那就我来与你说吧。这件事情的始末我也是清楚的。”
荣嬷嬷忙道:“大太太您贵人事忙,这怎么好。”
大太太和气地道:“什么忙不忙的,你还是跟我去我的院子吧。”又吩咐桂嬷嬷,“若是老太太醒了,就遣人来告诉我们一声罢。”
于是林家派来的人并没有见到老太太。而是让大太太接待了。
大太太将康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荣嬷嬷,包括康氏的家世。与今日任家派去林家的人所说并无二致。其实林家派人来最主要还是想要探听任家的态度。
大太太心里也是明白的,这也是为何老太太打发她来接待林家的人的原因。
所以一来二往。荣嬷嬷就明白了任家的意思。
任家是想要让康氏进门的。荣嬷嬷想着自己家小姐的脾气,只能在心里叹息。
任老太太这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之后她才醒。
荣嬷嬷今日是住在任家的。任老太太醒来后没多久她就又去了荣华院请安。
这次荣嬷嬷很顺的地见到了任老太太,且任时佳竟然也正好在任老太太房里。
任时佳这次回娘家已经住了两个月,一开始林家还打发了人来接过几次,后来见任时佳打定注意不回去,林老太太便隔个几日就打发个嬷嬷过来探望,送一些药材和补品。
荣嬷嬷忙上前去给任老太太和任时佳请安。
“听说你下午就来了,正好我睡了过去。刚刚醒过来听说了,正想让人去领你过来,佳儿却正好有事情来找我。”任老太太靠坐在炕上,对荣嬷嬷和气地道。
荣嬷嬷关切道:“奴婢一来就听说您病了,急的不得了。老太太,您先可要注意身体啊。这儿孙的福气还有得您享呢。”
任老太太叹气:“享什么福啊,儿女债儿女债,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他们一个个的不气我,我就满意了。”
荣嬷嬷一听这话,想着任老太太可能是在说林氏闹腾的事,正想着要怎么接话好。任老太太却是指着任时佳道:“我是你这么大岁数的事情都已经掌家了,任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顾。你嫁进林家这么多年,却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连这点小事都要求到我头上来。说起来还是经事少,缺历练!”
荣嬷嬷这才明白,原来任老太太是在说任时佳。忙帮着说话:“老太太您这话就冤枉我们六少奶奶了。老奴说句公道话,六少奶奶在我们林家谁不是见了她就夸?我们老太太将她看得眼珠子似的。”
任老太太闻言倒是点了点头:“这倒是真话,她在娘家被我娇惯着养,嫁到林家也让婆家当姑娘成养,难怪一点长进都没有!改明儿我就得求了你们家老太太,将你放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