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族的当家人,也连忙向皇帝谢恩。这桩婚事,除了姬贤,皇帝、李氏以及翊王都很满意。安乐公主用小手偷偷捏了一下李书瑶的手。李书瑶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仍是镇定自若。轻轻抿唇冲安乐笑了笑。嘉公主也是轻摇团扇笑而不语。
姬贤在接下来的宴席时间,魂不守舍,闷闷不乐。他不敢去看她的脸,也没有脸去看她。他痛恨自己的身份,痛恨这身份带给自己的枷锁。他把她从海里捞起来,却又亲手将她推入“海里”。连解释和狡辩的机会也没有。因为她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皇家宴席在黄昏之时终于结束,皇帝已经喝醉酒回寝宫了。大臣们有的在奉天殿旁的花园聊天议事,有的已经喝得醉醺醺,被人扶着背着回了家。
晚云收,夕阳挂。山腰落日,雁背斜阳。太阳的余晖洒在花园的廊上,亭上,墙上,阶梯上。落在互相告别的人身上,一个个人影被夕阳拉地老长老长。
我一步一步走下游廊的阶梯。停在休息台上,转身向上看。有一男子也从大殿出来,走进园子,拐进游廊。他站在游廊最高处的台阶上,穿过人群看我。落日余晖,满含深情地落在他身上,金色的日光照着他的脸和全身。他藏青色家袍上银丝的云纹刺绣,在落日照耀下闪闪发光。宽袍大袖,宫绦束腰,让他看上去更加俊毅伟岸。
他在上,金色的光辉照耀他全身。
我在下,树影将我笼在阴暗之中。
我在心底里问他,问他:你敢不敢?
你敢不敢在这人群之中向我走近两步?
你若是抬腿向我迈近两步。
即便你不向我伸手。
我也会伸出我的左手,递向你。
就像我从来无畏那无边的黑暗。
就像我从不惧怕这凡尘俗世。
你知道吗?
你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只要你向我稍稍靠近。
我的心便颤落一地的锁链。
我也愿意舍弃这至死不言的秘密。
投诚于这可笑的命运。
让命运尽情地将我愚弄。
只因我贪恋这黑色的梦魇。
尽管它满是欺骗和毒液。
好似漫漫黑夜。又似那黑曜,崩塌又凌乱,黑暗又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