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同意!”
章可贞冷哼道,“虽然是礼治,但是徐元庆毕竟是蓄意谋杀,这事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按律当斩,国法尊贵,不可不依。”
“然,他是为父报仇,孝义感人,情有可原。”
“所以,我认为,应该先杀了徐正庆,然后再立祠来表彰他的孝义。”
此话一出,学堂内寂静了片刻。
然后,少年们纷纷赞叹。
“先生这法子好啊。”
“这样一来,法和礼都照顾到了。”
“高招!”
“……”
章可贞享受着学生们的吹捧,实际上昨日他在洪州府内阁说出了这个提议,很多大儒也同意。
并准备立这个方法为模板。
以后若是遇到相似案件,也按此法办理。
秦观眉头紧皱。
这什么高招!
简直是昏招啊!
难道这个世界的思想是那么的……陈旧?
他举手:“先生,我有不同意见。”
众人纷纷转头看他。
章可贞眼神微眯:“说说看。”
秦观组织了一下语言:“何为礼?礼的意义在于防乱,禁止杀害无辜之人。那么这个案子很简单,徐正庆的父亲是否是无辜的?”
“若是徐父有罪该杀,赵谦就是在施行国法,那么杀徐正庆父亲的便是国法而不是赵谦,徐正庆便不应该为父报仇了,若是报了仇,杀了人,徐正庆就是藐视国法,这是犯上作乱,则理应判处死刑,何谈立祠表彰一说?”
“若是徐父无罪被杀,那么徐正庆谋杀赵谦就合乎礼仪,朝廷应该向徐正庆道歉,不可杀他。”
“学生认为,礼和法是一枚铜钱的两面,核心是一样的,不是两套系统。如先生说的那般杀完人再立祠表彰,其实相当于将礼和法对立起来了,那么以后谁还分得清对和错呢?”
“《春秋公羊传》有云: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父受诛,子复仇,此推刃之道,复仇不除害。”
“也就是说:父亲被冤杀,儿子可以报仇;父亲有罪该死,儿子不可以报仇。”
此言一出,学堂内非常寂静。
秦观觉得自己说的是常识,但是在这个社会却是没那么好接受的。
章可贞很显然也是在思考秦观的话。
半晌,他才发现,秦观这小子找到了自己提案中的漏洞。
他看着秦观道:“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是圣人之语。”
圣人都说了,管他什么有罪无罪的,只要杀了我父亲,那么就应该报仇!
秦观恭敬道:“先生,我觉得,至圣先师成为儒圣,是因为《春秋》,而不是因为《论语》!”
此言一出,学堂内的书本全部哗啦啦自动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