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井兰倏然站起了身,对着沈栖和裴棠两人道:“既然见到了,我今日总归要将自己和他的事一并都了了。”
&esp;&esp;这话说得毫无转圜的余地,决绝得很。沈栖看她面容雪白,竟是比之前的神色还要差上两分,顾不上其他,同裴棠两人一道跟她过去老夫人那。
&esp;&esp;沈栖跨进大堂的时候,屋里已经到了不少人,可气氛实在微妙,这次赵王特地带着女眷来显然也不是为了公务。
&esp;&esp;老夫人瞧见来人有些惊讶,转念脸上就平静了下来。而坐在下手位的赵王看似有条不紊,可却是当先抢开了腔:“之前年玉刚入府还总提及二小姐,说是初上京时多亏了照顾。”
&esp;&esp;薛年玉一身长裙,身姿婉约坐在那,忽然被提及纵是一愣,也立即回过了神,挽起一个笑来,“是。”说完这话她似乎觉得太显寡淡了,又起身亲亲热热的去握了薛年玉的手,“兰姐姐近来瘦了不少。”
&esp;&esp;沈栖瞧见薛年玉虽妆容精致,可脂粉盖不住羸白的倦容,更像是被赵王指示着在说这些话、行这些事。而薛年玉也仿佛看察觉了有人在看自己,飞快转着目光在沈栖面上瞥了一下。
&esp;&esp;裴井兰跟这人非但没有交情,更是有嫌怨,碍着众人的面也不好甩开。可她这样一味的贴上来到底让自己不舒服,裴井兰缓缓将手抽了出来,语气冷淡的回道:“侧王妃今非其比,旧事如烟,不必常记心中。”
&esp;&esp;赵王听了这话神情纹丝不变,而他旁边的陆颂清嘴角却有些往下垂,透着两分不悦。
&esp;&esp;赵王道:“本王的爱妃怎么能是忘恩负义的?”
&esp;&esp;裴年玉紧忙嘴角更添了两分笑意:“兰姐姐,我这趟来给你准备了不少礼物,都是照着你喜欢的去置办。”说着想要去挽裴井兰的手臂,将她单独往外头引。
&esp;&esp;这么点心思裴井兰哪里还会看不够,推说自己这才刚过来,就是要瞧礼物也不急在这一时。饶是沈栖也看出这薛年玉似很想单独引开裴井兰,恐怕——为的还是那位赵王的吩咐。
&esp;&esp;裴年玉见自己出不上力,心中暗暗发急,转眼看见裴井兰竟嘴角意味不明的一笑朝着陆颂清望过,一颗心更是悬在了嗓子口。
&esp;&esp;裴井兰来就是为了陆颂清,旁人是不是当说客她不管,既然人已经在了……她嫣然一笑,笑中透着决绝清傲,“陆侯爷——”
&esp;&esp;☆、决绝
&esp;&esp;堂中寂然一片。
&esp;&esp;而被点了名字的陆颂清也是当即皱拧了眉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凝重。
&esp;&esp;裴井兰稍微提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之际,她身前的薛年玉忽然惊呼着弯下了腰,恍似疼的就要晕死过去。这么一来,倒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esp;&esp;裴井兰如何不知这些都是她的把戏,顿时神色沉了下来,将这一行人来此目的看得清清楚楚——都是来给陆颂清当说客来的。可他们两人之间早没有了情分可言,为着旁的捆绑在一道也是相互折磨。
&esp;&esp;众人未必都不知薛年玉不过是在做戏,可碍着赵王的面不得不做出一幅关切的样儿来。能看清楚眼下形势的也顺道跟薛年玉出去了,好早些离开这些是非,免得沾染上身。
&esp;&esp;沈栖看了一下,二房的几个都出去了,大房沈氏还在。沈氏是个会看眼色的,早就看出了老夫人也因心疼自己的宝贝孙女而厌烦这陆颂清,若不是碍着赵王也不肯出来一见。这会被这么一闹,愈发像是在头疼。
&esp;&esp;沈氏瞧见了,正觉这是好机会,即便是当着昭王的面,也没那个理由叫她这个媳妇不能行孝的。她上前一步,关切的问:“老祖宗,你这头疼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esp;&esp;老夫人正一手撑着头,闻言暗道这老大媳妇总算是开窍了一回,她掀起眼皮着下头的沈氏扫了一点,一脸倦容的点了下头。
&esp;&esp;得了这回应沈氏更是来劲了,三两句话就是要先送老夫人回去后头休息。
&esp;&esp;而老夫人临走之前又朝着裴井兰深深的看了一眼,也是对这个孙女无奈。她之前就已经遣了身边最得力的人去告知她、提醒她,可这丫头却是个倔强性子。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桩事是她想插手也插手不起来的,所幸随他们先闹着,任由沈氏搀扶着出去了。
&esp;&esp;这么一来,原本济济的大堂忽然就只剩下几人了。
&esp;&esp;裴井兰之前一直垂着眼帘,这会才抬起头,目光匆匆一扫,发现那陆颂清竟然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心中微起了恼意,转过身去跟沈栖低声道:“你跟裴棠先出去。”
&esp;&esp;沈栖是不放心她才跟了过来,这会被催出去也有些迟疑,“……”她又看了看陆颂清,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esp;&esp;裴棠往前走了一步,在沈栖耳边轻喟道:“我们在外面等二姐。”
&esp;&esp;这样两人才一道出了去。
&esp;&esp;赵王见人都出了去,忽的笑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只叫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esp;&esp;裴井兰全然没有动弹,仿佛她并未因为赵王在此而扰了情绪。
&esp;&esp;赵王抚掌,朝着裴井兰笑了道:“镇国公府的二小姐果不同凡人,身上有老国公的几分影子。”他缓缓站起了身,神情之中带了几分闲散意味,好似故意自降了身份和他们两人十分亲近一样。“今日本王过来,也就做个和事佬。颂清平日里公事繁忙,侯府里不能没有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