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妍忽地将盘子摔向楚静乔,瓜子哗啦一声撒了一地。
“不过是个女人?我当真不知公主什么时候有送人女人的爱好了。”石清妍冷笑道。
楚静乔看石清妍动怒了,忙慌跪下,暗道她糊涂了,石漠风可是石清妍亲哥哥,石清妍怎会不怒,“母妃放心,下的药不是什么厉害的,伤不着小舅舅的身。且女儿也没多少坏心,就是一时气不过,不然我不会叫小舅舅一下子就猜到我头上。”她就是故意叫石漠风知道是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去下注赌她有多少面首。
“那叶家姑娘呢?”
楚静乔忙笑着要起身,又见石清妍冷着脸,忙道:“她算个什么,一直死乞白赖地缠着小舅舅,趁着这机会,彻底叫她们没脸……”
“你当真厉害,今儿个会下药迷奸,明儿是不是要强抢民男了?不知那赌局摆在哪里,我也想去押上个几百两。”
“母妃,”楚静乔嗔道,“母妃,女儿怎会做出那种事,女儿定不会像那书里头写的公主那样荒淫……”
“可是我怎么瞧着你不会强抢民男,反倒有了四处给人送女人的爱好?不过是个女人?哼,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石清妍冷笑道,心想当真是一个两个都不叫人省心。
“母妃……这送女人,偶尔为之,也是拉拢人的手段。”楚静乔嗫嚅道,出门在外,哪里能没听过送人戏子丫鬟的事。
“偶尔为之?”石清妍不由地失笑,“你就没想过自己也不过是个女人。”
“女儿跟她们怎能一样?”楚静乔挺胸说道。
“哪里不一样了?你会站着撒尿?”石清妍冷笑道,“你身为女子如今做男儿的事,已经是出格了,背后不知要受了多少人言。”
“……女儿已经显示了自己的能耐,定能堵了他们的嘴。”
“是嘛?是像男儿一样能干地堵了他们的嘴?叫人夸起来就说公主不输给男儿?你忘了,你终归不是男儿,若是哪一日有个行差踏错,定会有人说:瞧,果然是个妇道人家,赶紧地回了后院蹲着吧。”
“母妃说的这事是在所难免的,世情如此,女儿也无能为力。”楚静乔有些懊丧地说,只觉得石清妍小题大做了。
“无能为力?不说远的,你且说说,自从我将府里的侧妃、庶妃、孺人都改成了姨娘这称呼,除了我最先起的头外,随后是哪一群人叫得最欢?又是谁最后占了便宜。”
楚静乔一怔,心想叫得最欢的,就是那群姨娘们自己,这便宜自然是石清妍占了,原本侧妃、庶妃们是何等的尊贵,自从都被彼此叫成姨娘,曾经那侧妃、庶妃的荣光再也没有了。恍然明白自己贬低了其他女人,连带着也将自己贬低了……只是这后院的事跟外头的事总不大一样,“可、可是母妃,这怎么能一样?你还弄过侍寝表,弄了……”
“我那时人在规矩中,要取胜,只能比旁人更会利用规矩。如今你已经跳出规矩外,我也不指望你能改变规矩,只盼着你一直留在规矩外,再没人拿了规矩来约束你。但说眼下旁人还没拿规矩拘束你,你就先拿了规矩鞭笞自己的同类,提醒了旁人原来你也承认那规矩,就仿佛唯恐别人瞧见你,就忘了‘牝鸡司晨’四个字。如此看来,就算你成了仙,也是个贬低其他女人的女仙;女人们被贬低了,你以为你这女仙就能被人高看一眼?不过被人当做个稀罕的玩意把玩罢了。”石清妍轻蔑地说道。
楚静乔依稀明白了石清妍这话,暗道可不是,只怕过不了几年,就会有人推荐了女人给她叫她随手送人,大抵那人嘴里说的也是句“不过是个女人”,“母妃,女儿……”
“跪着吧,跪到你觉得自己应该起来的时候再起。”石清妍淡淡地说道,也明白楚静乔原就出身尊贵,看不起其他女人,叶家那等不入流的人家在楚静乔眼中就是蝼蚁,她连手腕都懒得用上。明白归明白,却依旧失望不已。
听到隔壁屋子传来婴孩啼哭声,便起身向那边屋子去。
待进了那边,瞧见楚律正襟危坐地抱着那谁叫楚静徙画像,石清妍一边将那谁换成贤淑,一边自己个抱了贤惠,笑道:“小仙子,好好地画了,画得好,就能直接挂到楚家宗庙去了。”
“你莫胡言乱语。”楚律心说楚静徙画的是那日他们父女一同玩苍蝇的事,这事可不是什么能够传给子孙的事,看石清妍抱着贤惠扭动腰肢,就又道:“天还不甚冷,何苦这样动弹。”
“我说了我要紧实下来的。”石清妍一边扭动腰肢,一边说道:“你那两个大女儿当真叫人不省心,一个一条道走到黑叫人委实喜欢不起来;一个又时不时地爱冲动一下。”
楚律沉默不语,半响说道:“二姑娘进了大永侯家不惹出大事就够了,至于静乔,她还要再磨练磨练。”说着,愕然地脱口道:“你腰身出来了——”说完,险些咬了舌头。
“我什么时候没了腰?”石清妍纳闷地扭着腰说道,又摸摸自己肚子,含笑道:“原来王爷一直忍辱负重没告诉臣妾臣妾如今惨不忍睹?”
“哪里,本王一直是喜欢王妃这一身……”
“咳咳。”石清妍见楚律将楚静徙给忘了,心道楚静徙可是会学话了。
楚律会意,拿了眼睛深深地缓缓地打量了石清妍一眼,以示自己十分喜欢她这丰腴的身段。
过了小半日,楚律、石清妍、楚静徙正在瞧奶娘们趁着日头正好给三个小子洗澡,楚律才将楚静徙好奇地去扯贤惠胯、下某处的手拉回来,就见祈年进来低声道:“奴婢有些话要回王妃、王爷。”
石清妍心知有些话祈年不好当着楚静徙、贤惠三兄弟的面说,就与楚律出来,重新去了正房明间里。
楚静乔跪在地上,看见楚律、石清妍过来,也不敢起,只殷切地看向石清妍。
祈年见楚律、石清妍坐定了,就开口道:“一路上许多人劝说舅爷干脆收下那叶家姑娘,舅爷也没理会。叶家姑娘在大堂上撞晕了,血流了不少,只剩下半口气吊着了。县令也没敢劝说咱们舅爷收下叶家姑娘,叶夫人也不敢提公主的事,又有人看见咱们家舅爷是被抬进了好人楼的,也有人作证叶家一直对咱们舅爷纠缠不休,于是就定下了叶家母女迷奸的罪名,县令说叶家母女家中原在京城犯了事,锦衣卫在追查她们家家产呢,如今就叫人押解了她们进京。”
“舅爷回来了吗?”石清妍问。
“跟着舅爷出去的婆子们来说舅爷去了古家。”
“当真是好女婿,他原是只身一人过来的,也没什么行李,告诉门上舅爷若回来了,不许叫他进门。舅爷若不服,就告诉他,一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便是玩笑也有个度,敢下了赌注去赌自家外甥女有几个面首,可见舅爷跟咱们生分的很,这样的亲戚,咱们可不敢认——告诉他,公主都跪了一下午了,还有眼下父亲在打仗,指不定有人要抓了他做人质,叫他自求多福吧。”石清妍说道,这会子石漠风虽打赢了官司,但一个男子被人迷奸,总不是美名,也亏得石漠风不肯吃了闷亏,一定要打官司。
“母妃,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