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庄政航见安如梦如今还有心思逗他,暗想果然安如梦上辈子恨得就不是他不搭理她的事,若没有庄敬航那王八,上辈子安如梦哪里会那样折腾他,笑道:“谁怕你了?外面风大,你们里头说话。我去园子口等着去。”说着,就大步向外去了。
&esp;&esp;简妍挽着安如梦进去,又问庄淑娴、安若思如何。
&esp;&esp;安如梦道:“母亲还是老样子,日日哭哭闹闹。小弟倒是比先前长了点胆子,不畏畏缩缩的了。”
&esp;&esp;简妍笑道:“小孩子都是那个样子,慢慢就好,没事多夸着一些。”又劝道:“你若瞧着俞瀚海好,就赶紧定下来,便是一时看不出好坏,也先敷衍着定下他。总归他出征在外,你又是自由身,便是回头醒过神觉得他不好,寻到更好的,咱们也能再换新人。”
&esp;&esp;安如梦不觉笑道:“嫂子是叫我做无信的小人?”
&esp;&esp;简妍忙摆手道:“谁叫你无信了?到时候觉得他不好,就给他个信,说你不乐意就是了。”
&esp;&esp;安如梦道:“倘若当真如表哥所说,俞哥哥痴心一片,若他在沙场收了我的信,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esp;&esp;简妍暗想安如梦原先跟俞瀚海定是十分相熟的,不然隔着几年还能这般亲切地喊哥哥,于是道:“你管得太宽了,只要你好就好,其他的随它怎么样。”
&esp;&esp;安如梦笑道:“嫂子若为妃嫔,定是个祸国妖精。”
&esp;&esp;简妍一怔,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什么家国天下,我从来不操心那些。”
&esp;&esp;安如梦道:“我知道嫂子疼我。只是要么定下,要么撒开手,没有白占着人家的道理。”
&esp;&esp;简妍见她还是那般固执,也就不再劝她。
&esp;&esp;那边青杏来说俞瀚海来了,正在惊鸿渚上等着,简妍于是就拉着安如梦出去,路上又细细叮嘱了许多,过了竹溪桥,向西边沿着小径走了百来步,又绕过一处馆院,就到了水边亭子上通往惊鸿渚的桥边。
&esp;&esp;简妍又嘱咐了安如梦几句,就停下,瞧着安如梦自己过去。
&esp;&esp;简妍望着这大片碧水之上,安如梦一身粉色衣裙,孤零零地走在桥上,竟不觉地想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忽地,心想安如梦那直肠子的人,别一见面就将上回子与庄敬航的事说了,若是将俞瀚海一见面就吓倒,那还了得;待要追上去交代,又见安如梦已经走了一半路了,于是就并未过去。
&esp;&esp;虽是自己的园子,庄政航却也没怎么来玩过,今日要过来看着不许旁人来,就拉着简妍在桥头水边亭子里说话。
&esp;&esp;简妍道:“叫玉环拿了无花果来给你吃吧,虽说是心病,但到底上辈子受了苦,那胃还不舒坦,还需仔细保养才是。”
&esp;&esp;庄政航道:“不是要送到前头老爷那边去的吗?”
&esp;&esp;简妍笑道:“那是还有的时候,如今树上果子全没了,收起来的几个自然是要给你吃。随他们身子如何不好,总要先顾着你。”
&esp;&esp;“我还当你见着如梦就忘了我呢。”庄政航感叹道,又道:“你对如梦的事这般热情,也不见你为三妹妹如何着想,据我所知,你们上辈子可是很好的。”
&esp;&esp;简妍道:“我这个人一向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掏心掏肺。谁对我不好,她再可怜,我也不爱搭理。”因又将上辈子庄采芹如何冷心冷肺袖手旁观说了一回,说完,问:“你无缘无故怎么总跟我提她?”
&esp;&esp;庄政航道:“是前两日她不知怎地说要来替我碾碎草药,我哪里能让她动手,请她离开,她又不肯,与我说了几句话。我见她说到伤心处就落泪,好不可怜。”
&esp;&esp;简妍道:“我虽不听,但也能猜到她与你说什么。你家三妹妹口中,永远是自己多孝顺勤奋,胡姨娘多可恶,太夫人多疼她,与各府姐妹多和睦。前头大夫人没去,她还想着要去忠勇王府,与我说了几次王府的姐妹催着她赴诗会,就差直接开口叫我领着她去了。后头出了大夫人的事,才不了了之。这几日我琢磨着是她要给侯府的夫人们做勒子,没有上等的丝线珠子,于是将主意打到我头上了。我还恨她一样,她要东西不直接跟我说,唯恐说了就成了胡姨娘一般的人物,总要迂回曲折地想叫我主动给。仿佛我主动给她她才脸上有光。”
&esp;&esp;庄政航道:“罢了,你不喜欢她就不喜欢了。我素来不知你们女人之间的事,不过听她说起,就念在兄妹一场,替她说两句好话。”
&esp;&esp;简妍笑道:“你知道就好。旁人就罢了,只你别跟着旁人起哄说我狗眼看人低。她的心是冷的,我的心也不热,我哪里有那功夫跟耐心又去暖热她的心。”说着,又望向惊鸿渚上,心想不知安如梦跟俞瀚海能说些什么。
&esp;&esp;惊鸿渚上种着大片枫叶荻花,秋风之中,只闻见瑟瑟之声不断,不时有大雁白鹤惊起。
&esp;&esp;俞瀚海等了一会子,就见安如梦来了,因瞧见她并没有带丫鬟,心中又是激动,又觉不安,不觉去打量她,只瞧着她果然比四年前更出众,更超逸脱俗。
&esp;&esp;安如梦走近,坦然地与俞瀚海彼此见了礼,然后就在渚上亭子里双双坐下。
&esp;&esp;两下无言,俞瀚海既想看她,又怕唐突了,一时比安如梦还显得腼腆。
&esp;&esp;两人缄默着足足坐了一盏茶功夫,俞瀚海就拿出一枚玉佩,道:“我两月之后离京,这两月也不能多跟你通信,还请见谅。”
&esp;&esp;安如梦却不接,道:“你也听说我的事了吧?”
&esp;&esp;俞瀚海愣住,双手握拳,然后点头,问:“他当真看见你了?他可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