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鲁英,没有将令擅自调兵,你们心里还有没有本将!”李洪杰怒气冲冲地赶来,身后跟着一帮兵痞也都横眉冷目。
“形势危急,标下也是迫不得已,大人怎么责罚标下都没有怨言。”小贵州鲁英倒也干脆,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又有过什么战功,只要是我李洪杰手下的兵,就得听话!按照大明军律,擅自调动兵卒二十人以上的就得斩,既然你认帐,我就不难为其他人了,来人呀,把鲁英拿了,当街斩示众!”
李洪杰一肚子怒火,满脑子都是“立威,杀一儆百”这些念头,至于旁边的刘子光,他只当是没看见。
“是李指挥使吧,鲁英他们也是为了救本督才如此鲁莽行事的,你就给本督一个面子吧,把他这颗人头暂且寄下,日后将功赎罪便是。”平心而论鲁英这件事做的确是不对,再怎么着也得给上司留点面子啊,可是他是自己的老部下,如果因为救自己而被斩了,那可是刘子光决不能容许的。他只希望李洪杰能卖自己一个面子,顺着台阶下驴,责打几棍也就罢了,毕竟现在大家都是属于后党阵营的嘛。
“您又是何方神圣?本将在这里管教部下轮不上外人插嘴。”李洪杰把个侧脸对着刘子光,很不屑地说。
刘子光最近的名头只能这么响了,这家伙居然装不认识,看来是诚心要和我作对了,刘子光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我家将军乃是新任南辑事厂提督,御赐蟒袍玉带,大内行走,这些士卒也都是我家将军的旧部,如何算得外人。”不用刘子光动嘴,这些话自然有身后的卫士说出。
“我当是谁,原来是刘千户啊,转眼就成了提督了,着升官的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哼,南厂提督怎么了,旧部又当如何?只要你没当上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这一滩就轮不到你管!进了我东城兵马司哪还有什么旧部之说,都是朝廷的兵,我李某人兵,我说杀得就杀得!来人!动手!”
不提南厂提督便罢,一提这个更激起李洪杰的满腔妒火,还蟒袍玉带、大内行走,这一切本来都应该属于我李洪杰了,居然让这个外人抢了!
李洪杰的跟班都是些跟了他多年的地痞混混,都知道自家小爷的表姑母是当今太后,李家权势熏天那是不用说了,如果今天在这里生冲突的是东厂的人,他们或许就退让了,但是既然是一个系统的,那就毫无顾忌了,谁还能把太后的表侄子怎么着啊,所以他们听到李洪杰下令,立刻扑了上去,抹肩头拢二臂就把鲁英捆了,推到路边一踢膝盖窝,把鲁英踢得跪倒在地,这就要开刀问斩。
二百士兵肃立在一旁动也不动,他们名义上的上司李洪杰和实际的上司刘子光都在这里,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说话,只是把一双双焦急的眼睛望向刘子光,指望刘大帅能救鲁英一条性命。
刘子光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在急地盘算着,李洪杰是太后的表侄子这一点他非常清楚,眼下正是自己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贸然和他起冲突对自己很不利,选后、大婚迫在眉睫,一场三方势力的角逐眼看就要展开,现在撕破脸将会影响太后对自己的信任,以往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李洪杰的跟班抽出了佩刀,在鲁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又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下去了,刘子光这才忽然出手,动作疾如闪电,抽刀架住砍下的佩刀。
跟班握刀的手被震得虎口麻,要不是刀绳缠在手腕上,配刀就脱手而飞了,刘子光冷峻的目光扫过几个按住鲁英的跟班,逼视的他们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好几步,木讷地看着刘子光提着钢刀一步步走向李洪杰。
“你要干什么?”李洪杰气势汹汹地质问道。背后几个跟班立刻拔出了佩刀护在他左右,看到他们拔刀,刘子光的八个护卫也钢刀出鞘,二百名山东兵更是齐刷刷地抽出配刀。
围观的老百姓早就吓得不知所踪,空荡荡的大街上站的全是杀气腾腾的武装士兵,一时间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刘子光慢慢走向李洪杰的脚步声。
李洪杰也想拔刀,可是手腕怎么也不听使唤,身旁跟班们的配刀也在微微颤动着,要不是被包围着,可能他们早就跑了。
刘子光走到李洪杰面前,浑身散的戾气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一双凶狠的眼睛更是瞪得他不敢直视,以往听到的种种传言顿时浮现在李洪杰的脑海,白袍小将大破清军连环马、阵前斩杀鞑子第一猛将,单骑生俘多尔衮,还有十三人力克五百东厂番子,这样的猛将真要起飚来,自己就算多长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啊!
“你……。你……”李洪杰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句,刘子光盯了他一会,开口说道:“我刘子光从一个奴隶打拼到今日的南厂提督,全靠这帮兄弟帮衬,鲁英是从铁厂就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决不能眼看着他被斩不闻不问。今日之事错在我,是我治军不严,没有教好他们,我给李大人赔罪了。”说完把刀一扔,撩起蟒袍就要给李洪杰下跪。
“这如何使得。”李洪杰吓得赶忙伸手搀扶,人家身为新鲜出炉的南厂提督,居然为了一个小兵要给自己下跪道歉,如果真受了这一拜,那这个事情就大了,不说从此和南厂结下梁子,就是太后也会斥责自己不懂事的。李洪杰身为官宦子弟,这点心眼还是有的,既然人家卖了这么大面子出来,再不见好就收可就是不识抬举了。他一边扶着刘子光,一边喝令跟班:“还不快把鲁英的绳子解了!”
刘子光只是作出要下跪的姿势而已,李洪杰的手还没扶到他就顺势起来了,脸色跟着一变,哈哈笑道:“李大人果然豪爽,本督承你这个情了,今晚乱世佳人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谢了,嗯,下官晚上还有些事,咱们改日吧,呵呵。”李洪杰干笑着推辞,这样都吓出一身冷汗了,晚上的别说去乱世佳人了,就是去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他都没这个胆子。”
“既如此,咱们改日再聚。”刘子光亲切的笑容如同六月的阳光一样灿烂,丝毫看不出刚才就要抽刀子杀人的狠劲。
两帮人马假惺惺地客气着,拱手告别各走各路,回去的路上,李洪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吁一口气说:“刚才真是好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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