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坐哪里不在意,她只要来,就代表着某种态度,最起码表明千原凛人可没怕了大桥瑛士,完全没有生气迁怒的意思,笑着就坐下了,还和同桌的几位太太颌首致意,而她的八个侍女则往离她最近的墙边一站,低头垂目,随时等待召唤。
喜代美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要收拾她也不能是现在,很快便上台开始讲场面话。
花的关东联合的经费,总得编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不能一上来就吃喝玩乐,不过就是意思意思,喜代美还在困惑宁子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也没心思多说什么,很快就草草了事。
接着茶话会就开始了,场中终于热闹起来,不少相熟的太太们自行取用茶点,聚在一起闲聊,很快搞明白了宁子的部分身份:让大桥台长大失面子、前台长派骨干成员千原凛人的未婚妻,疑似某名门家族的大小姐。
一旦搞清了宁子的身份,宁子身边三米之内很干脆就没了人,没人打算触大桥喜代美的霉头,但还是对宁子很关注,不少人边聊天边偷眼观察她,十有八九在拿她当话题,说不准还在议论千原凛人惹了新台长生气,被打发去地下室坐冷板凳的事儿。
宁子被孤立了,要是换了一般女性,这会儿可能坐都坐不稳了,毕竟精神压力还是极大的,是人都会惶恐不安,但宁子无所谓,拿出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脸上笑意不减,和在家差不多。
那八个侍女悄无声息就到了她身边,也不取用会馆提供的茶水点心,直接从食盒中拿自带的,还生怕打扰了自家大小姐读书,轻手轻脚,透着十二万分的恭敬——平时不会这样,这是在外面装样子,但也没差多少,宁子本来就是白马家的正牌大小姐。
宁子这作派,让不少人更惊讶了,这些电视台干部家里多半也就是富裕阶层,生活品质是不错,但真没讲究到宁子这份上,连喝个茶也要自己带水,现烧现泡……
这可真不是一般家庭了。
其中一位四十五六岁的太太远远看了会儿,端着茶杯小声问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她的家纹像是关西那边的,北冈桑,你是大阪人,听她的口音像吗?”
“抱歉了,浅川桑,我听不出来,我十岁就离开大阪了。”北冈太太也拿不准,转头看了看大桥喜代美那边,那边有不少人在围着喜代美奉承,多半是报社派的家属,她们这些就是来凑热闹的,奇怪道:“特意把她叫来,不知道大桥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做。”
大桥喜代美的打算这帮欧巴桑都心知肚名,太太会本身就有折磨人的功能,她们能理解喜代美为什么要叫宁子来,但现在却无法判断喜代美会怎么做了,明显千原专务的未婚妻也不是个软柿子。
浅川太太也望了望那边,喝了口茶,又看了看优哉游哉的宁子,笑道:“估计大桥夫人也没想到千原专务的未婚妻是这样一个人吧,我觉得倒和千原专务有些像。”
“哦,你见过千原专务?”另一位太太插言问道,语气有些好奇,对千原凛人这常上报纸的人也是久仰大名了。
浅川太太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没有,只是听我老公说起过,我老公和千原专务都在制作局工作。据说,是个很强势的人,行事很有手段,不太好相处。”
“原来是这样,这位白马小姐果然差不多,好像很高傲。”
“有高傲的资本吧,出身不凡。”浅川太太眼力很毒,打量着宁子头上的玉花,粗估了一下,感觉和自家固定资产差不多,感叹道:“不过以前真没听人说起过她,千原专务好像出身平平。
“听说千原专务被公开处罚了,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不清楚,应该很难了吧,毕竟得罪了台长。”
“可惜了,不然也许该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北冈太太看着宁子倒挺喜欢的,语气有些遗憾——她们老公不是同期就是同学,也算是个小团体,不想惹新台长夫人,但也不怎么畏惧,要是宁子值得结交一下,她们倒也不是不能帮点忙。
这帮凑热闹的在八卦,喜代美被围着奉承了一会儿,心情终于舒缓了些,但瞧了瞧宁子那边,发现她竟然跑到这里读起书来了,不时喝口茶,神色轻快又放松,顿时心情又不好了,随意点了一个人,笑道:“去把千原专务的未婚妻请过来,给大家介绍介绍。”
周围的人都点头称好,知道戏肉来了,开始琢磨过会儿怎么配合能让喜代美心里舒服又别让宁子记住自己,而没用了两分钟,宁子就被叫过来了。
喜代美也没起身,更没打算让宁子坐下,招手笑道:“白马小姐,来,和大家说说话,以后你也是后援会的正式成员了。”
白马宁子打量了一下这圈人,双手拢在小腹处,礼仪无可挑剔的轻轻躬身:“我是白马宁子,以后请大家多指教。”
喜代美一笑:“你还年轻,又没结婚,是该向大家好好学习一下。现在你和千原专务住在一起吧?他怎么样了?他这个人有些年轻气盛,你做为他的未婚妻,有时也要多提醒他一下,做人处事不能……”
宁子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笑眯眯道:“劳您关心了,他挺好的,只是有时担心大桥台长走得太早,没有机会好好回报他的照顾呢!”
走得太早?周围的太太们都听愣了,而喜代美更是脸上一僵,毫不客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子奇怪道:“不是说大桥台长是临时任命吗?千原君说他其实不适合当台长的,很难干满一年,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