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又有何干?我会与姓曹的狼狈为奸,去截杀我二哥?”
黎雨平静道:“你那位同父异母的二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小殿下笑意依旧,只是此刻有些沉默。
兰陵城十六年以来,自己在经韬殿修书养性,即便这样,六岁那一场殿前赋诗亦是让自己名扬天下,夺得文评第一之后名声响彻大江南北。
那位深藏不露的二哥则是向来保持着极为低调的作风,在这些年来藏得极深,在自己更前一步就习完齐梁万卷书库,甚至老师都不会多加干预他的选择。
易潇与自己那位二哥很少碰面,就算是在某些不得不同时出席的场面遇见了,那位永远一袭朴素布衣的二哥,也向来对自己保持着不冷不热的面孔,疏远到有些近乎冷漠的态度。
易潇心底一直很清楚。
齐梁到目前为止,没有太子。
谁也摸不清萧望肚子里的心思,算不准猜不透齐梁未来的万圣之师究竟会听从哪位皇子的号令。
谁是齐梁二十年或是三十年之后的新皇?
生在帝王家,夺嫡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件血腥冷酷到了极点的生死搏杀。
不过萧家似乎一直与易潇想象的不太相同。自己那位天生宅心仁厚的大哥断然不存在阴险心思,即便是那位偏向于阴柔算计的二哥,也似乎不屑于在背地里下阴招。
易潇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的二哥萧布衣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那么他一定会是隐于朝野之中的闲郊野狐,性格孤僻,持才而傲。
在黑袖两次出手刺杀自己之前,易潇更愿意相信萧布衣其实是一个不愿意玩阴谋耍手段的人物,在齐梁皇族的熏陶下,他也许对权力有着渴望,但不会吃相如此难看。
“你知道,风庭城大事件之中你们齐梁天阙的态度如何,他们想要你死。除此以外,黑袖出手了两次,这说明有两个人买了你死。能摇摆天阙抉择的人,能给出黑袖价格的人,不惜得罪萧望也想要你死的人,这世上能有谁?”黎凤仙淡淡道:“而就在七月,齐梁大皇子西去领兵,二皇子默默北上。一个人领齐梁精锐去西夏屠戮立下战功,另外一人来洛阳狠踩北魏士子颜面然后回去接受封赏,这些都是他们日后在夺嫡方面更进一步的先决条件,如今唯独你一个人在北魏万里浮土漂泊不定,时刻面临被追杀的危险。你难道猜不出来这前后之间的因果关系么?”
字字诛心。
易潇微笑道:“凤仙娘娘使得好一手离间计。”
小殿下微微仰脸,道:“我不管是谁买通了黑袖要来杀我,我也不管为什么天阙在风庭城不出手,更不管我那位大哥或者二哥如何像你说得那样居心叵测。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我活到了现在。”
易潇微笑道:“我的老师是与北魏玄上宇比肩的世上唯二的两大国师。他要我死,我一定不会活到现在。”
黎凤仙沉默了。
接着她笑了笑,声音透着股无奈。
“你在洛阳,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黎凤仙有些头疼道:“就凭剑主大人给你的保命底牌,或者你手心的红莲掌纹?”
“娘娘问得好。”易潇轻笑道:“我刚刚踏上北魏的时候,可不敢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
小殿下有些认真道:“在那个时候,北魏一定会找机会杀了我。我藏在万千人海之中也未必安全,所以我仔细隐藏自己,不敢露出一点马脚。”
黎雨静静听黑衣少年开口。
“我是一个不通修行的病秧子。求不到仙丹就是死之一字。所以北魏注定不会在我身上投入过多的精力。”易潇笑了笑,道:“但当我揭开天缺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不再是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病秧子,而是一位踏上修行路同时身负两大天相潜力无穷的齐梁皇子。”
“我亲眼目睹了淇江化龙的大世降临,株莲相攫取了数量极为庞大的气运。”
“我变成了一个祸害。所以无论我在酒会上是否一鸣惊人,都不会影响易公子被北魏追杀通缉的结局。”
易潇突然顿了顿,道:“但是我在轻安城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我的错误之处。”
黎凤仙眯起了狭长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