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小和尚面色复杂,感应着那位背负剑匣,眉心剑意纵横的红衣女子,菩萨瞳孔之中,那一袭红衣虽然剑意盎然,但体内却是死气大于生机,一条性命只不过在旦暮之间。
身负株莲相的易潇同样能看到红衣儿樽云觞体内的气运,红紫之色外溢,在剑匣表面流转,而代表死亡的漆黑之色深蕴肺腑之间,已经弥漫开来。
“她来了。”魏灵衫轻轻开口:“气息很强,但。。。。。。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
体内的死气越来越沉重,掩盖不住,越来越沉重。
魏灵衫想不通,青石小和尚也想不通。
所以隐谷弟子王雪斋也想不通。
易潇想通了,却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一袭红衣去了冰木湖,赢了与那个雨魔头的生死决战,胜了与紫袍大国师之间的尔虞我诈,最后一路南下风尘仆仆来到洛阳。。。。。。
却已经气运枯竭,变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
。。。。。。
洛阳城头掠上一道身影。
盛红色唐装的钟家男人拎着段家小侯爷,面无表情登上洛阳城头,望向城内那道不缓不慢向着天酥楼前进的红色身影。
他不想去拦那一袭红衣。
他只是想看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亲自出剑开大世的穆家红衣儿,身负八大天相之一的鲛狐相,这种彪猛天相越是重伤垂危越是战力翻倍增强,所以她不急也不忙,只是背负剑匣前进,浑身上下圆融如意,面色气息俱是平淡如水,如同一片大湖般平静无波。
而她的手已经搭在了背后剑匣之上。
那一剑已经蓄势待发。
钟玉圣想看到这一剑出鞘。
他想看到这一剑出鞘,准确的来说,想看到的,不仅仅是出鞘的人,也不仅仅是出鞘的剑。
是一整个出鞘的完整过程。
包括出鞘的人与剑,也包括接这一剑的人。
钟家男人更想看到的,是那个人能不能接住这一剑。
。。。。。。
。。。。。。
“噗通”一声,钟玉圣松开手,黑袍段无胤跌在洛阳城头,脑海里一阵炸痛,口干舌燥睁开眼,摸了摸自己面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有些微惘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盛红色唐装男人。
“你是不是很好奇。。。。。。”
“为什么我在洛阳晋升了宗师,却已经不敢大开杀戒,把八大家都除在这里?”
段无胤微微眯起眼,嗓子里一片沙哑,吞噬相开启之后的暴躁逐渐离去,他仿佛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性子淡然的北魏小侯爷,轻轻嗯了一声。
钟家男人轻声问道:“单单凭借一位转世菩萨,拦得住我吗?”
段无胤摇了摇头。
妖孽再妖孽,只要不曾跨过这一境界,终究有不可逾越的天堑。
史书三千年,大浪淘尽,妖孽数之不尽,却无一人能做到越境战宗师,即便是八百年前号称九品无敌手的妖僧徐仙佛,手持两大至强域意,在九品巅峰之时,也公开承认距离那一步有着云泥之隔。
所以,无论是隐谷的大弟子王雪斋,还是只有六分之一转世魂魄的青石小和尚,亦或是世上任何一位天资妖孽的九品,对上钟家男人,都是拦不住的。
“在跨出那一步之前,我也有杀心。”
钟家男人笑了笑,面色复杂:“若是我不急着跨出那一步,今日洛阳城头的人,兴许会多上我一个。”
段无胤有些微惘。
钟家男人平静道破天机:“你打开吞噬相。”
黑袍小侯爷闻言,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按在自己被萧布衣斩开十字血痕的眉心,一股酸痛从眉心席卷而来,直贯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