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防备地看著他,这人从头至尾诡异得不得了,而且爹说没事献殷勤者,非好即盗,他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忽儿大表爱慕,一忽儿又虚言恫喝……
她没有回答他,似乎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微微一笑,随即严肃慎重地道:“如果可以的话,请快快离开你夫婿身边,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她脸色一沉,一股怒气由胸口窜起,“你不要毁谤我相公!”
“我只是告诉你真相。”他的眼神化为哀伤与愤恨,“就是他,夺走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美好的事物,把我打入地狱不得超生。”
他眼里的怨恨是那么真实,千金直觉他并没有说假话,可是……可是相公认识他吗?又怎么可能会夺走他的东西?
相公是个大好人,她心底很清楚,他又怎么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呢?
“我知道你不信我。”他语气苦涩地道:“当初雪容也不相信我,她还以为我只是心存怨怼才对卑楠竹有偏见。我们三人自小青梅竹马长大,雪容一直喜欢我多一些,可是我太老实了,坦白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她,却让她因此转而同情喜欢卑楠竹……”
“等等!”千金觉得口乾舌燥起来,脑子乱成了一团。“你……你是说你跟我相公从小一起长大,雪容又是谁?她和你们是青梅竹马,那她跟我相公又有什么关系?”
问到后面,她的声音已不能自己地颤抖起来。
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像是过去神秘不可碰触的谜团即将在她面前打开,那是属于相公的过去,可是她却没来由地害怕了。
雪容是谁?她喜欢相公,那么是她的情敌吗?相公也喜欢她吗?至今还与她有所联络吗?
她的脑子一片乱糟糟的,越想越心惊。
见她终于心思动摇紊乱了,杜秋锋暗暗得意一笑,语气又复沉痛地道:“原来你还不知道,雪容就是薛雪容,卑楠竹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他娶了不到半年就跳楼自尽的妻子!”
石破天惊尚且不足以形容千金此时的惊愕,她的耳朵嗡嗡乱叫,思绪如跑马灯般疾转而过。
薛雪容……相公的亡妻……也就是那个谣言中因受不了相公娘娘腔又嗲到极点的怪举止而跳楼自尽的女子……
“你骗人!”她握紧拳头,在他鼻前挥舞了两下,杜秋锋本能畏惧地退后了几步。
“我没有骗你,要不你回去问问你相公,我说的可有错。”他撇嘴冷笑,“问问他对雪容的死,是否真问心无愧?”
“你也是听了外人传的谣言吧?”她心跳疾如擂鼓,莫名的心慌。“谣言不过是谣言,岂能听信?真相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个中曲折我们没有权利评论,而且你没听过谣言止于智者吗?你与相公从小一起长大,不会连他的为人都不了解,你还听别人在那儿乱说!”
“就因为我跟他一同长大,他心机深沉、城府至深我是见识得太多了,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他可以瞒过天下人却骗不了我。”杜秋锋痛楚地呐喊,“我可怜的雪容妹妹,就是栽在他蛇蝎般的心肠手段下,这才一缕芳魂归离恨天。”
“我、我不相信你。”她咬著唇猛然摇头,转身就往卑府的方向跑,一边大叫:“我不相信你……你是个大骗子!”
杜秋锋看著她踉跄狂奔的背影,满脸的痛苦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怀疑与恐惧的种子种下了,现在就等著它发芽。
他会加速这个过程,并且让这株恶魔的心树再度茁壮长大至瓦解整个卑府。
她一定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可是她必须要知道当初的事实真相,不是因为害怕自己的枕边人会是个罗刹恶鬼,而是她想要弄清楚一切,这样心底也比较踏实些。
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薛雪容为什么要跳楼自尽?是出自什么原因?那个古怪男人是否与这一切有关?相公和她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他是亲眼看著她跳下去而来不及救的,抑或是出门回来才得知这个可怕的悲剧?
自小青梅竹马又感情深厚的妻子跳楼自尽,他内心的愧疚与痛苦会有多么深,以他的个性,说不定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伤口。
千金突然打了个寒颤,相公……相公是不是还忘不了她?心底还是爱著她?
他会不会依旧沉浸在过去那个悲剧与那段刻骨深情挚爱里,此生此世再也没有办法爱上其他女子了?
她的双手变得冰凉,握著的热热茶杯怎么也暖不了她的指尖。
“是啊,相公从没有说过他爱我,他只是说很高兴有我出现在他生命里……”她甩了甩头,低骂自己,“傻瓜,这样就够了呀,我还贪心什么呢?可是……可是我多希望相公不只是高兴我在他身边,我希望他是有一些些爱我的……”
人的心是多自私呵!可是她真的太在乎太在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