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戴俊峰住的地方离灯红酒绿的闹市区有段距离,夜里行人并不多,也不必担心警察沿街查车,多少方便了他这个通缉犯的行动。
而且殷嘉茗分明记得,赵翠花的外公在那附近有一套两层老楼。
老人家身体还硬朗时,殷嘉茗就时常带着几个弟兄去看望他。后来老人过世,他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再去过了,不过老楼具体的位置殷嘉茗还是能想起来的。
塘尾一带都是些村民自建的房子,地形复杂,道路狭窄,对不熟识路况的人而言,用“迷宫”来形容一点都不未过。
殷嘉茗没直接开车进去,而是将车子藏在了港口附近一处垃圾填埋场中,然后找了个公众电话,开始投币拨号。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乐乐的。
乐乐住的是酒店的员工宿舍,不可能有属于她的私人电话,所以殷嘉茗的电话只能打到宿管那儿。
好在宿管是个挺厚道挺好说话的大妈,也压根儿不知道乐乐认识成了逃犯的老板。
她半夜接到电话,一听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只以为小丫头是年纪到了,终于交到了男朋友,于是扯着嗓门大喊:“乐乐,有靓仔找你!”
乐乐一听“靓仔”二字,顿时明白了来人是谁,连忙跑下楼来,接过了话筒。
“乐乐,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时间紧迫,殷嘉茗不敢耽搁:
“我‘出来’办件要紧事,办好了就‘回去’。”
乐乐喉头一紧,用力咽了口唾沫,“嗯,我知道了。”
“现在,我需要你帮个忙。”
殷嘉茗继续说道:
“你到外面去,用公用电话call翠花。”
乐乐:“嗯。”
“就说,‘衰鬼,几时再一齐食脆皮烧猪?’名字留‘濠港丽莎’。”
殷嘉茗口中的“濠港”是金城有名的声色场所消金窟,“丽莎”也确有其人,是赵翠花交好的一个女招待。
他知道赵翠花的传呼号被警方盯着,任何一条信息都会立刻同步传送到专案组的案头,他甚至不能亲自打这趟电话,更不确定赵翠花那不甚靠谱的混小子能不能看懂这条信息的真意。
“好。”
乐乐依然言简意赅,什么都没有多问,只在宿管大妈仿若X光般炙热的八卦目光中,重复了刚才说过的三个字:
“我知道了。”
&&&&&&&&&
殷嘉茗虽然看着一副大大咧咧、洒脱不羁的样子,但小时候那些艰难求存的日子教会了他何为“谨慎小心、三思后行”。
他没有着急,而是潜伏在垃圾场附近,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恰是夜色最深沉、人也最困乏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出来,如同行走在夜色中的一抹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街区。
殷嘉茗的目的地是一栋村民自建的民宅。
楼高一共四层,每一层有六个单位,皆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室内面积也就三百平方呎左右,相当逼仄。
安保经理戴俊峰租的是二楼最北面的一个单位。
这片街区又老又破,市政根本懒得多管,路灯破的破坏的坏,街道一片昏暗,几乎到了走路都要看不清脚下的程度。
不过这样昏暗的环境反而对殷嘉茗这个通缉犯十分友好。
借住明亮的月色,他一路穿街过巷,找到了戴俊峰租住的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