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叛变革命,另立国民政府之后,武汉国民政府采取了相应措施,撤销了蒋介石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职务,废除了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的校长制,改为委员制。周佛海始终心向蒋介石,他对此极为不满。当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改为委员制后不久,他便提出辞呈,辞去秘书长和政治部主任的本兼各职。
当时,武汉地区的工农运动异常高涨,革命形势继续发展。特别是4月19日,国民革命军出师,继续北伐后,所向无敌。6月1日,北伐军与冯玉祥的国民军会师武汉。
周佛海对此极为仇视,而且一直密谋逃离武汉、投奔蒋介石的时机与办法。他曾说:“5月初,湖南来了一位朋友,他暗中通知我,说湖南方面对我的空气很不好,说我是蒋校长的走狗,是戴季陶派。他劝我设法走避。我便老实告诉他,我早预备离开武汉,川资已经筹得,一切都预备好了,只等机会。”40
5月5日,蒋介石密令四川军阀、第20军军长杨森的国民革命军独立第14师夏斗寅,背叛武汉国民政府,率兵进攻沙市、嘉鱼、咸宁、汀泗桥,直逼距武昌仅40公里的五里界、纸坊一带,武汉告急。当时,国民革命军出师北伐,武汉空虚,在此危急形势下,武汉国民政府派叶挺率所部第11军第二24师,以及由中央军校学生组成的独立第1师,前往*叛乱。周佛海正是趁形势危急的时机逃离武汉的。
他说:“不久邓演达到河南去了,中央军校也改为中央独立师,忙着预备开拔,我想趁此机会逃走,遂托病请施存统代理政治部主任。” “当然得到批准,并决定我为后方留守主任。”41
周佛海为了逃走,便在汉口法租界一个旅馆,开了一个房间,以便于妻子儿女看戏洗澡为名,让他们先住在旅馆。他自己则仍留在武昌军校。当时他的岳父杨自容也在汉口。杨认识太古洋行黄埔轮船的买办,经杨与这位买办商量好,由他接周佛海上船,先在买办房中,躲避稽查,等船开后,再与妻儿会面。
周佛海本定17日上船,但16日中央军校举行特别成立典礼,为掩人耳目,他不得不去。他说,他一直怀着鬼胎,心想如果会场中人知道他要上船,一定拿他去枪毙。但等到散会回家,才知道船要等到18日才开。他说:“又要多耽一天,心中焦急如焚。”4217日下午,武昌中山大学召开校务委员会,周佛海照例去敷衍。下午4时,周佛海先从武昌过江到汉口,约定家眷于18日早晨过江。等他们到了旅馆,周佛海便脱下军装,装做土豪劣绅的模样,乘着9点前码头上人少的时候,溜上了轮船。就这样,周佛海偕其岳父及妻儿逃离了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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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被逮(1)
周佛海的计划是先到上海,到上海后再电告蒋介石、张治中及戴季陶等人,说明他已逃离武汉,准备投奔南京。因此,当船停靠南京时,他没有上岸。但由汉口往南京,船行途中,曾偶尔到甲板散步。当时,同船的也有从武汉逃离的原军队政治工作人员,他们认识周佛海。由于周佛海没有在南京上岸,这些人上岸后,向南京总政治训练部副主任陈铭枢报告了这情况,陈便派了四个侦探追到镇江。当轮船在镇江靠岸时,他们便登上轮船。船一开,船上的买办便神色仓皇地到仓房里对周佛海说:南京派了四个侦探上了这艘轮船,说明周佛海在这船上,到了上海,便要逮捕。周佛海听到这个消息,便同其岳父和其妻杨淑慧等商量办法,决定到上海时,他先上岸,立即分电各方,其余人随后搬运行李上岸。
船到杨树浦码头靠岸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杨自容送周佛海上岸,叫了一辆汽车,等汽车开走后,他以为无事,便回船去带领杨淑慧等人上岸。但是,汽车开了不到三分钟,忽然被大批巡捕阻住。有人拿手电往车内一照,就叫周佛海下车,并将一副手铐,铐上了他的双手。当时,本来是要把他引渡到丰林桥的特务处,但因为是在星期六晚上,第二天又是星期天,所以周佛海便在租界巡捕房关了四天。周佛海说,这真是侥幸,如果早一两天被引渡到国民党特务处,他的小命便完了。因为那时蒋介石血腥屠杀,“杀个把人哪里算一回事”。43
当周佛海被捕时,恰遇同行的一个留日同学经过身旁,周佛海便用日语告诉这个同学,说他已被捕了,请其立即通知杨淑慧。旋即,周佛海便与其他4人一齐带到杨树浦巡捕房。
周佛海说,当晚5个人被送进一间牢房,中间已经睡了十二三个人,都是蓬头垢面的,一个个像是恶魔。他当时已是非常疲倦,便在人缝中找了一个空隙,纳头便睡。第二天一清早,又把他们几个人带到另一个空牢房。他在昏昏沉沉中过了一天,而且颗粒未曾入口。他说,在那种情形之下就是什么珍美味也都不能吃下去,何况是不能下咽的牢饭!
星期一中午时分,周佛海听见有人在门外叫他的名字,便从铁门上小小的洞口看出去,原来是杨淑慧来探监。据杨淑慧告诉他说,杨在接得周佛海被捕的消息后,急得半晌不省人事。后来精神略定,便去找张治中,凑巧张去杭州,遂托其家人去电杭州报告;然后,杨又去找戴季陶,但戴时在南京。当时上海国民党特务处只要提到共产党人就杀。杨不知周究竟关在何处,担心被误杀。所以一心要查明周关押在何处。想来想去,她忽然想起周的老朋友,时在上海任外交特派员的郭泰祺,杨淑慧向他们说明原委,于是,郭泰祺立即电话告诉吴稚晖,请其营救。
杨淑慧经过星期日一天的努力,才终于探知周佛海关在杨树浦巡捕房,所以星期一特来探监,送一些吃的东西。她告诉周佛海,报上已登出他已被捕的消息,不过,她已给各方面发出了电报,劝他放心。他们的谈话不到15分钟,牢卒便将杨淑慧叫出去了。
周佛海说,他在被捕后很是紧张,而由于杨淑慧的探监,使他精神上得到了无限的安慰,也就安心静候了。
星期二上午,周佛海被带上囚车,送到租界第一特区法院受审。他说,法官倒也客气,问了几句,便令回押。当时,杨淑慧通过各种关系,希望能在特务处法院保释,但未能成功,于星期四被引渡到丰林桥特务处了。 。。
上海被逮(2)
周佛海说,丰林桥特务处借着一间洋房做临时牢房,他进去时中间已有10余人。他说,这里的牢饭虽然比巡捕房牢饭要好,但却要上上手铐,而且由于手铐不够用的缘故,两个人铐一副。大小便时,固然极不方便,因为一个人大便的时候,另一个人不要大便,也得立在旁边等候,就是吃饭睡觉的时候,也极不方便。
他说:大约两天之后,张治中到丰林桥特务处来看他,见到他铁索铛的情形,大为不满,便跑到杨虎的办公室与杨虎大吵一顿,结果,便将他的手铐去掉。由于双手恢复了自由,便增加了一件差事,就是吃饭的时候,为同监的其他犯人盛饭。
杨虎的特务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窟,特别是对于共产党人,更是血腥屠杀。周佛海之所以被捕,其原因也是误认为他是受武汉政府的派遣,负有秘密的使命。虽然已有南京的要人张治中、郭泰祺等的营救,但尚未得到蒋介石的指令,所以仍然只能作为共产党的嫌疑犯,继续关押。周佛海说,当时在监房中,一方面很希望外面有人叫他出去,有时却又非常害怕被叫。其原因是被叫出去的人,有些虽然仍旧回到监房,背上却被打得皮破血流;有一些一出去就不回来了。这些人中,少数人是被释放,大多数则是被枪决、杀害了。所以他是又想有人叫,又怕被人叫。每天都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