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清清浅浅,毫不在意。
谢明瑜却失了声音。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到最后,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攥着笔,眼睑一点一点垂了下来,似极了雨中的青竹,秀于林风必摧之。
往日的南叙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瞧一眼心便跟着揪了起来,恨不得把世间美好全部捧在他面前,只要他笑笑便好。
现在大抵是因为不喜欢了,南叙瞧了一眼,又瞧第二眼,心中半点波澜也无,只是感慨这个跟头她跌得不冤,毕竟谢明瑜的皮囊委实好看。
美色从来惑人,她只是犯了一个无数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南叙移开视线。
把笔给谢明瑜,南叙便拿了宣纸在桌上摊开,镇尺压在宣纸上,柔软的宣纸顷刻间平整光滑,她便又打开砚台,开始磨墨,墨汁在砚台蕴开,她放下松烟墨,侧身给谢明瑜让位置。
“写吧。”
南叙指着铺好的宣纸与磨好的墨汁,“契书与和离书。”
谢明瑜手指微攥衣袖,声音有些发紧,“叙儿,我们能不能不和离?”
“谢明瑜,我主动和离你应当求之不得才对。”
南叙看也不看谢明瑜,“还是说,你不会以为我对你仍有情谊吧?”
“那你便会错了主意。”
南叙讥笑出声,“我今日赴宴,不过是向你讨和离书。若不是为了那份和离书,我才不会踏入龚府大门。”
谢明瑜脸色变了。
像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慢慢侧过脸,一寸一寸看着说话的南叙,面前少女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言笑晏晏,明艳却也清凌,但似乎,又与往日有些不一样。
——她的眼里没光了。
往日南叙见了他,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像是星辰坠入秋水,潋滟却也璀璨。
但现在,她的眼睛古井无波,再寻不到半点光亮。
南叙对他,再无半分期待。
谢明瑜突然有些无法呼吸。
倒不是因为挚爱之人的离去,而是为人夫的他竟失败至此,南叙嫁他时的欢喜他看在眼里,那么温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因为喜欢他,便从只手遮天的将军府嫁入早已没落的谢府,替他孝敬母亲,替他操持一切,飞蛾扑火似的守护在他身边。
可他呢?
他不曾与她圆房,甚少与她说笑,明明是至亲至近的夫妻,他却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是一个优秀的夫君。
他失败得很。
“叙儿,你听我解释。”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他放下笔,便向南叙解释,“我不曾动用你的嫁妆,更不曾偷养外室,自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人。”
可回答他的却是南叙的讥笑,“谢明瑜,你瞧着我像三岁小孩那般好骗么?”
“陶娘子是你赎出教坊司,是你把她安置在柳街巷,更是你百般维护她,问也不问便觉得我在戕害她。”
那日的场景让她尤感心寒,南叙的讥笑慢慢变成了冷笑,“你待她,真真是一往情深体贴备至,叫我这个外人瞧了都艳羡。”
“你既这般喜欢她,又何必与我在一起?不如早些和离了去,你去寻你的陶思瑾,我回我的将军府,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不是这样的。”
谢明瑜几乎脱口而出,“叙儿,我与思瑾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她与你一样,本是官宦世家的小姐,只因当年受我谢家牵连,所以才会满门绝灭只身流入教坊司。”
“我欠她良多,怎能眼睁睁看她在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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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她,那你便去报答她,你赎她出来娶她为正头娘子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