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迟暄养她这么大,不是让她为了莫须有的事情向旁人低三下四的。
南叙不再去谢老夫人院子里晨昏定省,只守着自己的小院子过日子,她的病尚未痊愈,病恹恹靠在引枕上,被小丫鬟们伺候着喝药。
小丫鬟挖空心思逗她开心,她懒懒回应着,没什么精神,可当余光瞥见谢明瑜的身影从廊下走过时,她眼睛一亮,瞬间便来了精神,她扶着小丫鬟的手坐起来,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整理松散的鬓发。
谢明瑜走到门口,门口侍立着的小丫鬟争相给谢明瑜打帘子,帘子被打开,午后的阳光盈了满室,谢明瑜沐浴于阳光之中,青竹似的温润。
南叙一下子笑了起来。
一旦有了精神,面上病气便散了大半,她笑着看着她的情郎,殷切问道,“你回来了”“今日府衙无事”
“嗯。”谢明瑜微颔首。
谢明瑜知她爱拈酸吃醋,在她面前从不用丫鬟们伺候,他脱了大氅,随手挂在黑檀衣架上。刚当值回来,他身上的官服仍未来得及换,低阶官员青碧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不显廉价,反而有种似竹似玉的雅致,让人瞧上一眼便再也移不开。
南叙素来好颜色,看着这样的谢明瑜,忽而觉得那些闷气倒也值得。————这样的脸,这样的气质,委实打着灯笼也难找。
南叙又笑了。
察觉到南叙的视线,谢明瑜看了一眼南叙,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一下。
南叙的笑便敛了些。
————谢明瑜不喜欢她情绪太过外露的,觉得那样有失贵女风范。
南叙便只好端庄坐着。
丫鬟们奉了茶,她往谢明瑜处推了推,谢明瑜接下,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却并未喝,一手拿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眼睛仍是瞧着她,视线里有些探究在里面。
南叙正在病着,见谢明瑜如此,只以为他在担心她的身体,与谢明瑜视线相撞,她便有些不好意思,笑着他道,“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太医说了,再喝几日的药身体便大好了。”
谢明瑜的眉却又蹙了一下。
“如此甚好。”
谢明瑜收回视线,手里的茶盏放下了,“你身子娇弱,吃不得冷菜残羹,以后不必给母亲布菜。”
南叙愣了一下。随即,她的脸红了起来。————谢明瑜这是在心疼她。
心疼她日日吃冷菜,心疼她病中还要受婆母的气。因为心疼,所以愿意替他出头,叫她以后不必如此。
谢明瑜虽性子温和,接人待物如沐春风,可毕竟与谢老夫人相依为命,养就了唯谢老夫人之命是从的习惯,骤然听到谢明瑜替她说话免了晨昏定省,南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看了又看谢明瑜,试探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谢明瑜神色淡淡。
南叙一下子开心起来,像是泡在蜜罐里,从心到心都是甜滋滋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整个人像是围着太阳转圈的向日葵,一张笑脸看着自己的夫君。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她客气了一下,“我毕竟是新妇,哪有刚过门便不侍奉婆母的道理————”
“砰———”
茶盏落在茶几,发出一声轻响。
南叙未说完的话被打断。
“你也知你是新嫁妇”
谢明瑜不复方才温润,面上的笑极淡,声音亦是冷的,“叙儿,我知你身份尊贵,你我成婚,是我高攀于你,委屈了你,可你既嫁了我,便是谢家的儿媳,怎能做出托病不敬我母亲的事情来?”
那是谢明瑜第一次向她发火,也是她第一次见温润公子冷冰冰的模样,像是一块她永远捂不热的玉石,无论她如何用心,那块玉石都不会被她暖热,也永远不会属于她。
她远远瞧着,巴望着,心动了,想要靠近了,可每靠近一步,便有寒气入骨。
她终究被赵迟暄养刁了性子。
她娇气怕疼,更受不得委屈,所以与谢明瑜走到恩断义绝的那一步是几乎可以预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