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尤其是在心里藏着事儿的情况下,时间便过得更慢了。
南叙在西苑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小曲儿,眼睛却时不时瞥向亭外天色,明明已入了冬,冬日夜场而白日短,今日却是颇为反常,金乌像是停在天上不会走了一般,从云层处透出稀薄的光,有气无力照在大地上。
明明已这般力不从心,偏还一直在天边当值,不肯让掌管月宫的太阴星君接管天际,自己悬在当空,独霸着世间曙色。
贼老天!
哦,不,不能骂人,不对,是不能骂。————她是一个有教养的贵女。
南叙心里腹诽着。
台上又演完一出戏。
才子佳人终得圆满,水袖轻挽,唱出婉转的戏腔,台下的小丫鬟们交头接耳着,说着这出戏委实不错。
这出戏是南叙颇为喜欢的戏,才子佳人遭遇磨难被迫分开时,她也曾被牵动情绪,拿着帕子揪着心,心脏跟着戏台上的人一上一下,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她恨不得自己提裙去台上上替他们解除误会。
可今日,这些曾让她欢喜让她的忧的戏文却无法再次牵动她的情绪,她摇着团扇看着天色,偶尔还会轻轻打着哈欠,显然是兴致缺缺。
“姑娘这是看腻了”
见南叙又打一个哈欠,秋练便道,“也是,这出戏姑娘看了许多遍,早该腻了。””明日咱们换一出新的,保证让姑娘眼前一亮。”
南叙应了一声,抬眼又瞧了一眼天色,忍不住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吧。”秋练也瞧了眼天色。
南叙叹了口气,“怎么才未时?
“姑娘刚吃完午饭,当然是才未时。”秋练道。
南叙茶盏里的茶见了底,秋练便再续了一盏,双手递给南叙,“姑娘方才一直看天色,难不成是嫌时间走得慢想快点见到侯爷”
“别乱说,我才没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叙面上一红,嗔了秋练一眼,“我只是觉得冬日难熬罢了。”
洛京的冬日是干冷的,寒风刮在脸上,刀子似的割人,幸好侯府早早烧了地龙,才不觉得那般冷,可若出侯府,那便是冰天雪地,赵迟暄又是武将出身,不喜穿厚重衣物,那般单薄的衣服穿出门,他该多冷啊?
南叙接了茶,往嘴里送了一口,掩饰自己面上的薄红。
“是,冬日难熬。”
秋练忍俊不禁,“就是不知道这个难熬,是姑娘觉得难熬,还是姑娘觉得侯爷衣裳单薄难熬?”
“你——”
被戳中心思,南叙噎了一下,面上更红了,手里的茶是喝不下去了,她放下茶盏,伸手去掐秋练的腰,“你这丫头,越来越狭促了,拿什么说笑不好,偏拿你家姑娘来打趣儿?”
“姑娘这话便严重了,姑娘与侯爷是什么人?我哪敢打趣儿姑娘侯爷?”
秋练怕痒,南叙的手落在她腰间,她转身笑着便躲,正巧秋实在她身旁,她便抓着秋实的胳膊躲在秋实身后,“不过是瞧着姑娘越活越回去了,小时候粘着侯爷不肯撒手,现在也是,一会儿见不到侯爷,便急得跟什么似的……”
“你还说”
南叙连忙打断秋练的话,“你个小蹄子,等我抓到你,看不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