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练箭场一起练了几个时辰,温屿舟自己练累了,就来指点指点她。而崔醒月也发现,他的状态比之前几天好得多,情绪回归了稳定。
等结束了,崔醒月终于想起来问了一句:“殿下,这弓这么小这么轻,您用着能顺手吗?”
笑声模糊地从他唇边漫开。
“那是孤四岁的时候用的。”
“……”崔醒月面无表情地把庾弓放了回去。
那之后到去汴州之前,崔醒月便常来东宫里,有时看太子练习,有时自己射着玩,虽然没学到什么精髓,但好歹能有模有样地摆出个花架子。
这在宫里难得的快乐时光,也深深烙在了她的心里。
直到这一刻,温屿舟又站在她的身后,握着她的手射开这支箭。
一如当日。
竟让人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年。
破空的飞箭凿出一道白影。
两个人的心跳声鼓噪着合鸣。
当时少年相遇,情窦初开,未必没有过一二分动容。
可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已经真正嫁给了他,相似的场景,崔醒月却已经没有了十五岁时的羞怯喜悦,唯有物是人非的惘然。
她摸着这把弓,不停抚摸着,像是摩挲着爹掌心粗糙的脉络,又像是摩挲着往昔少年人的心跳。
温屿舟带着她射了两次,见她心神不定,便收了手。
“既然都累了,便歇息吧。”他淡淡道。
崔醒月回过神来,见摇光过来把弓一一收回去,手有些放不开。
“良媛?”
“……哦,无事。”
如梦初醒。
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有些落寞地追望了一眼,表情难得仓皇。
回到明棠殿,宫女太监们上了新茶和点心。
戚涵英旁观了许久,见崔醒月魂不守舍,忽而道:“刚刚看崔妹妹似乎很喜欢手里那把弓呢。”
崔醒月掩饰:“见笑了,醒月只是难得见到这样纯黑的弓,觉得特别,所以忍不住看看。不知道这把弓,太子妃娘娘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卞映雪放下茶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反正都是国公府里的弓,本妃的弓那么多,哪里都记得来处?”
其实她记得,不过才懒怠和崔醒月说。
崔醒月的脸色白了白。
爹爹的那把弓早就被烧了才对……又不是什么绝世名弓,国公府的人难不成那一天还派人去把弓救出来带回去吗?
太子妃的这一把,应当……应当只是和她那一把碰巧一样罢了。
属于她的那一把弓,早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本妃累了,几位妹妹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