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振振有辞,为老不尊却可爱地要命!
说得对!
若没有见识过春天,就不要妄言最爱哪朵花。
一般说来,混迹花丛的老手一旦动心,其专情的持久度比情史一清二白零记录的男人更可信,这就好比患病痊愈后产生抗体,有了免疫力。病毒就没空子可钻。
而那些没有见识过的,一旦诱惑来势汹汹,多半无半分招架之力。
所谓专情,只是一直走在没有岔路口、两边没有风景的秃路而已,一旦路边有花香诱人,很容易就会寻香而去。
长公主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做定独自参禅,不理会老叔公的疯言疯语,内心反复念叨:别让任郎为难!别让任郎为难……
这人,愈老愈不象样子!
“你爹当年估计是想偷懒,敷衍老夫。也不知这小子跑哪里躲清静了……”老头颇有点感慨:“看在他那四句打油诗的份上,老夫也不计较了……老夫年已花甲,儿孙们整天叨叨不能干这不能做那,好象闲坐着不动就能长生不老,丫头你倒是说说看,古往今来,可有谁真正长生不老了?老夫痛快潇洒了一辈子,为何临老了,反倒要束手束脚,不得自由?你不说老,他就真不老了?”
老叔公的儿子欲言又止,老头一摆手:“……知道你们是孝子,是你老子我为老不尊,不恤子孙,丫头今日你就给我个实话实说,老夫活到耳顺之年,够本了……老夫不要花言巧语,说吧。”
咦,老爷子既然如此洒脱,那又为何腿脚不便却讳疾忌医,不愿用拐杖?既能笑对老迈,瘸点又何妨?
“您老吩咐,莫敢不从。诗才平平,一时没好句,且容我想想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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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城。
一道闪电,连翻滚雷,一直呼之欲出的暴雨终于落了下来,顷刻间天地间垂下粗大的珠帘,白茫茫接天连地,看不到尽头。
水无痕正与小刘瘸子奔往货仓伙房的路上。
空荡荡的街道上人迹罕见,只有那幅遮天盖地的雨帘。他们几个尽乎艰难地撕开雨帘,在其中穿行。
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透心的凉意。滂沱大雨中,斗笠与雨伞显得那般孱弱无力,几乎起不了作用。
“若不嫌弃,给您簑衣可好?”
小瘸子的蓑衣虽粗笨难看,比单薄的雨伞要管用的多。眼见贵公子与他的随从,只一个照面就被雨水浇成了落汤鸡,他忍不住出声询问。
“不用!”水无痕大声回答:“左右已经湿了,就别再折腾了。”
他已经全身尽湿,再穿蓑衣也没用,反倒还连累他也要淋雨。
“顺路直走,前方右拐就是,公子走快些,不必等我。”
他腿脚不便,跑不快,而水无痕主仆为照顾他的速度,平白要多淋一会儿雨。
“公子,快点!”
柳根将自己的伞尽可能举向水无痕,企图多一把伞,就能多遮挡些风雨。
水无痕没矫情。快步向前冲去。
人美,怎么样都美,即使全身上下湿透,也还是美的。反而美得别有味道……
湿衣尽粘身上,好身材一览无遗,头发*有几缕贴在脸上,混同脸上滑落的雨水,如滚露的荷花淋水的青竹,清新怡人,毫无狼狈之色。
……
今日天闷有雨,货仓里无人,往日卸货装货的热闹被空寂的雨声取代。
老刘头一家就住在距伙房不远的一个小院里。
雨天无事,老刘闲不住。借此在伙房里打扫卫生,掏灶灰,擦拭灶台。
水无痕带人水淋淋地闯进去,把老头惊了一下。
雨天昏暗,他又没见过水无痕。只当是避雨的路人,放下手中的抹布,取了块洗得干净的旧布巾子:“……这雨下得真大,快擦擦,别看是这个时季,雨水凉得很……”
“您几位是过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