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长老道:“此次捉回来的道修都在里面,你进去看吧。”
红笺依言进了这暂作关押俘虏的囚室,一股子馊味迎面扑来。
程大长老所言不虚,这草草开辟出来的空间不大,里面横七竖八如同陈尸一样躺着将近二十个人,这么多人,屋子里却安静得很,与尸体不同的只是他们身体温热,还在浅浅呼吸。
看得出这些倒霉的道修们自海里被涝上来,便被灌了药丢弃在一旁无人理睬,有的身上还挂着海藻,有的更是狼狈到赤身露体。加上他们本来便已被关押了不知多少年,气味怎么可能好闻了。
红笺挨着个儿看了一遍,井小芸说得不错,大部分人都长着一脸大胡子,这么一看,真得很难分辨哪个是赫连。
她索性放开“大难经”,排头摸了过去。
这里的修士共有十九人,修为最低亦是金丹,元婴有四个,不管是金丹还是元婴,他们的神魂死气沉沉,几乎不会对红笺的神炁产生什么抵抗,所以红笺很快便在其中找到了赫连。
昏迷中的赫连衣着破烂,手脚摊开仰面朝天,果然如卢雁长描叙的那样,长了一脸大胡子,手长脚长,哪怕现在处在这么一个弱势的地位,看上去也是一条硬汉。
红笺在赫连身边呆的时间稍长些,程大长老便道:“‘大难经’果然厉害,这道修在这些人中最为了得,若不是他最后真元耗尽,我们也很难顺利捉到他。”
红笺点了点头,似是随口道:“这人日后定能派上大的用场。”而后将目光挪开,去看下一个。
她将余下的人逐一看完,这些道修金灵根占了绝大多数,足有十六个,余下三人一个土灵根,两个火灵根,不但人垂垂老矣,还都带着颇为复杂的伤病,连程大长老也道:“这三个已经废了。”
红笺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她道:“不,这三个才是我们对付季有云的利器。”这三个人神魂受伤的原因是如此明显,以至红笺一摸上去便意识到季有云竟在拿他们做实验,以求找到捷径来突破自己的万流归宗。
这三个都是散修,被抓在炼魔大牢很多很多年了,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一些,有的早已经化为了尘土,有的伤势过重,在炼魔分解坠入海中的过程中死去。
红笺觉着心酸不已,她的手在袖子里微微有些发抖,在这一瞬间,她又想起了沉睡在冰川海底的季有风,以及那根穿身而过,断绝了他生机的断肠索。
红笺深深吸了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同程大长老说道:“还要烦请大长老派几个人,帮我把他们送出谷去。”她顿了顿,又道:“自炼魔大牢只救回了这些?其他的人呢?”
程大长老怔了怔:“道修只有这些,当时炼魔大牢不知何故突然四分五裂,咱们的人追之不及,被他们逃掉了不少人,重要的囚犯估计也被一起带走了。”
他闭口不提女婿,红笺却不得不给井小芸要爹。
“别人到也罢了,有位犯人,虽是咱们这边的,却与道修有莫大关联,他的侄子乃是丹崖宗的元婴高手井白溪,请大长老再查问一下,务必将这人活着交给我。”
她说得郑重,好似井老头真得与她和季有云之间的胜负较量有很大的干系。
程大长老盯着红笺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红笺神情严肃,目光不避不让回望着这老魔头,态度看上去异常强硬。
四下非常安静,连小黑都受了影响,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程大长老眼珠动了动,道:“你要知道那是我的女婿,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了,你要叫我的女婿去与那些道修们混在一起?”
小黑扇了扇翅膀,红笺猜到那应当是井小芸在表示极度不满,遂没有管它,道:“我会尽量保证他的安全,大长老,我只有这么一个请求,请你以宗门的大局为重。”
这顶大帽子压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好使。
但见程大长老脸色变了几变,似是终于拿定了主意,他以神识传音做了一番吩咐,转向红笺道:“行,我把人给你。稳妥起见事情过后我会带着族人搬离这个山谷,既然你不在意将我这女婿带在身边,干脆我叫孙女也一起跟去,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便由她来和我联络。”
孙女?莫非说的是井小芸?这老头子强令井小芸姓程,非说是孙女也有可能。
但随即红笺知道不是,小黑神魂中的意识颇为茫然,显然井小芸未接到任何通知。
不大会儿工夫,一个体态曼妙容貌娇艳的少女现身山谷,脆声道:“爷爷,这大半夜的,叫情情来有什么事?”
红笺皱眉,随着这少女逐渐走近,一股淡淡的花香自她身上飘散开来,这香气对自己的神魂竟隐有干扰。
不等程大长老介绍,井小芸已经气急败坏地将这少女的身份送了过来:“外公叫她来做什么?我舅舅的几个崽子就属这小贱人最阴险,你可千万别答应,快叫我外公换人,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