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道:“用不着在这里糊弄我,太皇太后就是再高高在上,皇上始终是皇上,是中土王朝的天子,是万盛之躯,九五之尊。”老太婆够迫不及待,够狠,等不及我死就要拿她最宠爱的孙子开刀了吗,这皇家的亲情,掺了五成的水分以后还得再打个八折。
“太皇太后自是伤不到皇上,可皇上自己动手就不同了。”王太医蹲下身拾起一片碎瓷,叹道,“可惜了可惜,避毒珠再也无处可觅。”
“皇上。——”我隐约听出了一点门道,又不是很清楚。
“皇上为了娘娘割腕,放了一大碗血,想借血里的避毒珠的粉末给娘娘疗毒。结果却被娘娘打翻在地。”王平冷冷地瞥我,恨不得直接用刀锋一般的目光将我肢解成局部组织。
“楚天裔你——”我震惊之下居然忘了称谓的大逆不道,这一碗血起码得400CC,他这些天宵衣旰食,连觉都没睡安稳过,怎么一下子身体怎么吃得消。
“没关系,我再放碗血便是。王平,别这样看着皇贵妃,任何一个女子陡然看到一碗血放到自己面前都会惊慌的。”楚天裔若无其事的微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没事才怪!”我心里又急又乱,400CC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一个普通人的血也不过4。5—5L。他要再弄一个400CC,我就是好了,他也差不多快倒了。
“好了,清儿,你听话,只要这次别再打翻它就行。”他好声好气地哄着,王平自是见怪不怪,难得的是王太医也一脸坦然。
“我说不行就不行,就是要弄也得过两天,你的血养回来再说。”我坚决反对,况且这一招未必管用。万一他刀口割深了,血止不住……万一工具消毒措施不够完善,伤口发生了感染……问题一大堆哪个环节都容易出事。
“是啊,皇上,娘娘说的很有道理。您这么失血下去可不行。”难得王平也附和我的观点。
“朕可以等,但你不能等,所以朕也不能等。”
我还想再说什么,一股奇异的麻痒又如约而至,今天它是如此来势汹汹,我紧咬着牙齿才能忍住呻吟出声。楚天裔看我强作镇定的模样就已经清楚大半,沉声吩咐站在门口已经吓傻了的鸳鸯:“看着娘娘,别让她轻举妄动。”王平出手点住了我的|穴道,现在我才知道点|穴只是延缓我体内血液循环的速度,在服毒的早期尚可缓解麻痒,到了后来,就已经于事无补。我庆幸当初没有冒失地去找雪影,否则也是白白牺牲无辜。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鲜血淋漓的样子。我并不害怕血,可是我此刻没有勇气去看。鲜红而温热的血,苍白而瘦削的脸,这两幅画面交织到一起,满满的,让我的心口充实到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你这是何苦呢?”我泪流满面,“说不定根本就没用。”
“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他的笑容虚弱而坚定。
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口大口和着眼泪把血吞下。不是输血,而是喝血。
“这样,你的身体里就会流淌一部分我的血液。”
我想告诉他血液有一定的更新周期,只有输入血管中的血才可能在体内流淌;然而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他,我却突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老天爷还不想让我死。
真奇怪避毒珠的成分,难不成是一种特殊的抗体?所以才能在血液中停留繁殖?没理由,抗体是需要注射入体内的。
可惜手头没有仪器,否则我倒可以研究一番。
真有些怀念我在现代天天都得面对的瓶瓶罐罐。
再见。那些可爱的细菌和培养基。
也许永远不会再见面。
我闭上眼睛,安静的微笑。
皇宫里波澜不惊,除了伊若和洛儿对我的重新出现表现出欣喜若狂的开心以外,其余宫里的人似乎从来没有发现我失踪过。她俩也只有在我的宫里才抱着我大喊大叫,残酷的生活是最好的老师,短短的十几天,她们成熟了许多。官方对于我的短期人间蒸发没有任何解释,所有的事情看上去依旧按照既行的轨道运转下去。
封后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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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楚天裔不得不与太皇太后达成妥协,以封蓝洛儿为后作为条件保全我的安好。
我还没有被童话洗脑,清楚地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你若想获得什么东西,就一定要以相同代价的东西作为交换,天上会掉陨石(那叫流星),但绝对不会掉免费的午餐。
“对不起。本来不想再说‘对不起”的,可是你必须还要再等上一段日子。”他疲惫地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封后在中土的朝政上也是一件举足轻重的事。现在太子党已经被悉数剿灭,朝局正处于极度微妙之中,失去了制衡对抗的以蓝家为代表的北方世族势力急剧膨胀;一旦他们的人再统领后宫,小皇子一出世,那么另拥新主也不是没可能。
“没关系。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安静地磨研朱砂,你已经等了我这么久,现在该是换我等待的时候了。为着我,他担了多大的风险,不说我也知道。素来喜怒不行于色的王平看我的眼神都是被冰冻过的,搞的我三伏天里没由来的直打寒战。
“清儿,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那么你会怎么做?”他突然放下御笔,以一种玩笑的口吻同我说话。
“抬脚走人,睬都不睬你。”我微笑,“我不会走,所以你也不会走到一无所有的时候。”
手印上他的掌心,我笑的漫不经心,随口问:“皇上,你还记得年初时我们在洛城遇见的府尹吗?他家可真够气派。我怀疑三朝元老的家底都没他们那些人丰厚。”
“是啊,确实是够奢华,为了讨好你,他还不惜塑了尊金像。——你是说……”
这也是我只愿意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我的男人,不需要我把一切都挑明。十八世纪的凡尔赛风云起码有一半是因为法国皇帝不擅长利用,甚至是忽视了新兴的资产阶级的力量。经济基础决定上层结构,钱尚能使鬼推动磨盘,怎么会左右不了一个国家的命运。
“啊,我没想说什么啊。哦,我想起来了,扮猪吃老虎是皇上的强项。”
“朕怎么觉得那是你的独门绝技?”他故作思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