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们换了车,从保姆车下来了,现在是他自己开,副驾驶里坐着一个人。他时不时看一眼,把车里的音乐声音降低些,再看一眼,再转过头好好开车。后视镜里的自己已经不是高中生了,转眼大学读完,也不是那个冲动行事的人了。前方一个红灯,他缓缓将车停下来,却不想旁边的人还是醒了。
“到了吗?”男人睡眼朦胧地问,暖风开到最大,裹着羽绒服,抱着暖水袋,他都没热过来。
“快到了。”少年抓了一把他的手,“怎么还这么凉啊?冻透了,晚上得好好泡泡澡。”
“没事。”男人换了个姿势,怎么都伸不开腿,又把脖子好好揉了揉,“就是肚子好饿。”
“圣诞节肯定堵车,再等等啊。”少年一脚油门,过了红灯之后又抢了个道,后面的车直按喇叭骂他,“车里睡着不舒服吧?”
“没大车舒服。”男人又闭上眼睛,两条腿蜷缩起来,两个人慢慢聊着,“可是不换车又容易被跟车。”
“是啊,你的歌迷那么疯狂,还他妈有私生粉呢,我宁愿换车也不冒险。”少年骂了一句,语气带有抱怨,“以后你别这么拼了,也对我上点心……”
“我怎么不对你上心了?我还告诉歌迷,今天要陪重要的人过节。”男人明明是年龄大的那个,现在反而学会了撒娇,“一会儿我发个微博,证明一下你的存在,怎么样?”
这话说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笑了,当然这个漫不经心也是装出来的,只装了几秒就破功,急切地问:“那你记得多写几句。”
“好。”男人痛快地答应了,已经掌握了哄男友的技巧,说到底就是哄小孩儿,幼稚得很。
再拐一个弯,车子开进一家私家菜的停车场,碍于有前车之鉴,这一次少年没有直接停车,而是绕着停车场兜圈子,转够了圈数才找地方停下。停好之后也是他先下车,鸭舌帽和口罩捂严实了,最后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外边冷,羽绒服裹紧了。”少年不放心,又叮嘱一句,两只手捧着男人的脸搓了搓。男人刚睡醒没多久,被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赶紧下车往餐厅正门跑,又因为穿了太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件奔跑的长款羽绒服。直接从脸裹到了脚面。
少年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左顾右盼,进行一波反侦察。没办法,有个大明星男朋友就是这么麻烦,心里的弦时时刻刻紧绷。好在男朋友从来不搞单身人设,一直对外宣称有圈外稳定恋人,只是碍于大环境,他们没办法公布关系。
“来,站这里,吹吹暖风。”少年拉着他进来,给他脸上的口罩往上提了提,“这里有暖风,你等我,我去报一下手机号。”
男人乖乖地站在暖风通风口点头,生活里永远那么迷糊,全部交给他来打点。少年给他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才厉害,这时候肯定谁也认不出自己带了什么人来吃饭,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长款羽绒服里面的人可还在直播唱歌呢。
“您好,我昨天预定了私人包间,我的手机号尾号是……”少年刚刚准备报上手机号,余光里忽然出现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妈的,不会是自己高中同桌吧?
等到他扭头一看,靠,还真是。
“你怎么来了?”少年脑袋里拉响了警铃。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小职员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儿,两个人长得非常像,又穿了相同颜色的父女款羽绒服,简直是个套娃,“过圣诞节,我带老婆孩子出来吃饭啊……你干嘛呢?”
“我来餐厅,你猜我是来干嘛的?”少年再往后看看,果真还有其他人,西装革履,大冬天不穿羽绒服,披着风衣就过来了。
“这么巧啊?”总裁慢了一步,一看到少年这张臭脸就下意识开始找人,果真在旁边角落里发现一个迷迷糊糊的,“你们也来这里过节?”
“我们也是来这里过节的。”小职员怀里的小女孩儿开了口,一只手抱着妈咪,另外一只手够着刚刚走过来的爹地,“咱们一起过节吧。”
“不了,你们一家人热闹,我都订好包间了。”少年才不想呢,好不容易和老婆单独相处,当然要搞一搞二人世界,谁料前台经理一脸抱歉地走过来了,她还没走近,少年就觉得大事不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两位都是预订包间的吧?”经理脸上堆满了笑,“是这样的,原本还剩下两个豪华包间,就是您两位预订的,但是刚刚其中一间的暖风坏了,屋子里一直没暖上来……”
这时一个人挤了过来,冰凉的手指拉住了少年的热手,男人将羽绒服的帽子抬了抬,一下子认出了眼前的总裁。“怎么是你们啊?好巧啊!”
“是啊,这不就是缘分嘛。”总裁又赶紧把帽子给他压下去了,现在他这张脸可不是能随便露的,“诶,有个包间没暖气了,要不咱们拼一拼吧?”
“好啊,人多热闹,咱们一起吧。”男人立刻点头同意。原本少年还想再说什么的,结果一看,老婆都同意了,只好点头。
原本是决定好各吃各的,忽然间凑在了一起,总裁也没想到今晚大家一起过节了:“怎么样,现在还冷不冷?用不用我把大衣给你披上?”
“不冷了,好像……暖和过来了。”等到入了座,男人的关节才彻底活动开,“孩子最近挺好的吧?长得真快,比上次见面又高了呢。”
“孩子长得快着呢,现在也不用我天天操心,家里人多,爷爷奶奶姥爷都抢着带。”总裁看他穿得还是少,便把自己的围巾亲手给他戴上,“你怎么回事?穿这样就出来了?再感冒又得吃药。”
“刚下活动,没事。”男人戴上了别人的围巾,又拿纸巾擦了擦嘴上的口红,“我现在工作也是忙,好不容易有几天假,下次咱们一起泡温泉去吧……”
“行啊,等你春节放假了咱们就去,我也想泡温泉,泡温泉对皮肤好。”总裁已经拿起菜单,“我记得你最喜欢喝汤了,先上个热汤怎么样?”
“行,你会点菜,听你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刚好小套娃噗噗噗地跑过来,一头撞进他怀抱当中。
小职员和少年坐在他俩对面,一言不发,看着面前这3个人,总觉得自己的身份很尴尬。终于,少年忍不住了,在桌子底下踹了旁边一脚,拿起手机来发微信恐吓:“你老婆为什么给我老婆戴围巾?施展什么男友力呢?”
小职员拿起手机一看,倒很委屈,回踹一脚之后也回过一条:“我老婆为什么知道你老婆喜欢喝汤啊?他们是不是偷偷约出去吃过饭?他们是不是准备偷偷约温泉,不带咱俩?”
两个人同时拿起手机,看完微信后相视一看,纷纷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件事才是最严重的,今晚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