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我要睡了,不许打扰我。”
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谢承南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后背上,深沉的眸底仿佛翻涌着无数情绪,可终究还是一言未发地敛去了所有神色,躺了下去。
叶澄当然能感受到谢承南应当是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才默不作声地重新躺下。
他承认,他的心情不是很美妙,甚至可以说是在难过。
是的,不是生气,而是难过。
这个难过并不是来源于谢承南在大半夜出门惹他担心的生气,而是谢承南极有可能是在骗他。
拿他当傻子耍的那种骗他。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那三次就是蓄意为之。
他不是三岁小孩,也没有的那么好骗。
上回在芙蓉醉,怎么就那么巧,他一出门,一群纨绔子弟就出现在了他的包房,还莫名其妙被点了笑穴?偏偏当时只有谢承南一人在场。
怎么就那么毫不犹豫,在他画出肖像画时,谢承南就毫不犹豫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样冷冰冰的眼神,真的会在一个已经痴傻的身上出现吗?
他当时先入为主觉得是因为谢承南傻了脑子受到刺激才动手,可那回在街上见到那么多的捕头,谢承南不照样跟没事人似的吗?
还有今晚。。。一个傻子真的能做到在半夜睡不着满府乱跑的情况下,却不闹出一点动静吗?
显然,按照常理来说是不能的。
叶澄现在虽然不是百分百能笃定谢承南是在装傻,可他觉得也有那么九十分的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无法判断谢承南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在装傻,又或者是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潜藏在叶府,但他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谢承南是不信任他的。
毕竟相处这么久,谢承南都不愿意让真面目展现在他眼前,就那么看着他跟个傻子似的、哄小孩似的讨好他。。。
叶澄在黑暗的被窝里扯了扯嘴角,略带着几分自嘲地无声笑了笑。
他得承认,他看不透谢承南,无论是历史书中的谢承南还是近在咫尺的这个,他都看不透。
喜欢上他更是错得离谱。
次日清晨,春明院。
院内满目青翠,雾气缭绕,如同一幅水墨画。
屋角檀木几上摆着一盏紫砂云纹景泰蓝香炉,静静的吐露着云纹般的香烟。
叶归远居高临下地端坐在正座,面色如常地听着府内侍卫的汇报。
他昨夜陪着邓文州那老东西折腾的太晚,这会子倒还真有些乏,下眼皮都有些发青,更添几分阴翳之色。
他稍稍闭了下眼,半晌后又睁开,慢悠悠道:“他可曾发觉什么不寻常的?”
那侍卫拱手回道:“未曾。”
另一名侍卫也随即补充:“二公子未曾多问一句,只说晚膳用多了,睡不着,出来消消食,还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就又觉得乏了,便回去歇息了。”
叶归远闻言,眼角微微勾起,唇边含着讥讽又毫不在意的笑。
“我这个儿子,向来是这个样子的,心宽得很,不必管他。”
两名侍卫应声说是。
叶归远抿了口茶,又问:“只是近日听闻咱们府中鬼神之说盛行,有没有这回事啊?”
“众人都道咱们府中来了女鬼,半夜常常听到女子的哭声。”
“还说——”那侍卫一顿,似是有些为难。
“说。”
叶归远慢慢抬眼,漆黑的眸中倒映出浓浓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