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宁秋砚一次也没抬过头。
只是,在关珩的怀抱中,他这身体的所有感知都回归了,没有哪里不在痛,像全都碎掉了一样,连呼吸都在颤抖。
人类的身体原本很温暖,可是在冬日的寒冷天气中,连续在水里泡了四五十分钟,他的身体像冰块那么凉,一路吹着暖气过来也没能捂暖。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宁秋砚似乎感觉到了一些关珩皮肤的温度。
陆千阙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们了。
宁秋砚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也没看见关珩的,只听见陆千阙喊了一声“先生”,彬彬有礼。
会客厅的单人沙发正对落地窗,再过去一点,就是上次宁秋砚和关珩视频通话看夜景的位置。
他被关珩放在沙发上,众人都朝他看来。
宁秋砚一下子成了中心,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也明白,大家都是因为他才会聚集在这里。医生先让旁人回避,然后很亲和地对宁秋砚介绍了自己,说自己姓王,是一名私人医生。
宁秋砚的除了脸上、脚底有伤,身上也有一些淤青,都是在路途中被池漾拖拽或逃跑时弄出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王医生检查完体表的伤,拿来酒店里的干净浴袍给他换上。
然后才开始测他的体温。
过程中关珩和陆千阙都回来了,王医生继续检查宁秋砚的喉咙,又挂上听诊器听了他的肺部。
听诊器很冰,宁秋砚有点想躲,一只手从后方捧住了他的脸:“不要动。”
是关珩。
他正站在宁秋砚的后方。
这样的肢体接触很亲密,王医生和陆千阙都表现得很自然,没有多看一眼。宁秋砚脸上滚烫,马上端正地坐好,一动不动,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检查完毕后,王医生对他们说了下宁秋砚的情况:“他的脸上和脚上的伤势都不算很严重,膝盖肿得有点厉害,手腕和脚踝也有绑痕留下的淤青。他的身体素质还可以,但有些受凉,需要观察会否发烧。比较棘手的是他之前在火场呛到烟尘,肺部没有大问题,但气道黏膜水肿,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另外他的唇角、口腔也有破损,这两天的饮食需要温度适宜,不要吃辛辣。”
总体来说就是虽然外伤不是很严重,但到处都是,而且内伤更重。
所以王医生道:“我建议可以住院治疗。如果您不愿意去医院,那么我可以帮他先处理外伤,然后开一些药。”
王医生不是关家的人,也不是渡岛的凌医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宁秋砚的伤势就像受过虐待,大概是作为私人医生见惯了这些事,王医生也没有多问。
“明白了,我会注意安排。”陆千阙在一旁说,“谢谢,我送您出去。”
这是不需要王医生治疗和开药的意思。
对方很配合地出去了。
两人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宁秋砚和关珩。
他感觉关珩从身后走开了,随即便看见关珩去到套房配备的中岛台旁。
会客厅和简约的餐厨是一体的,宁秋砚只能看到关珩站在中岛前拿出一个杯子冲洗,随后便没了声音。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关珩的背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宁秋砚的视线一刻也没办法离开关珩,脑中全是刚才隔着旋转玻璃门看见关珩的画面。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在璀璨的城市灯光上方,天空呈现一种丝绒般的黑蓝色。那色调是极为绚丽梦幻的,像鱼儿隔着玻璃缸看向外面的世界。
关珩真的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