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砚洗完保鲜盒,自告奋勇要帮忙。
“不用啦。”白婆婆温和地说,“小孩子不要随便碰,你们火气太旺,酒会发不好的。”
宁秋砚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讪讪缩回手,说“好吧”,但还是探着头凑过去看。
白婆婆赶他:“现在味道难闻,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宁秋砚不嫌难闻,仍好奇地站在旁边围观:“您每年都会做吗?”
白婆婆说:“是啊,年轻人喜欢吃,不仅过年的时候做了用来煮汤圆,平时也会做了煮甜汤。康老头爱吃酒糟蛋,天气合适的话一年要做三四回。”
两个老人都在岛上住了几十年,听说年轻的时候会斗嘴,但彼此了解,人到了晚年,更是惺惺相惜。白婆婆煮好吃的会想到康伯,康伯也会记挂白婆婆的用度,两人是老友也是知己。
宁秋砚听白婆婆絮絮叨叨地念康伯挑食,看她表情却是笑着的。
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池漾的事,不知道几十年前背叛自己的人又有了怎样丧心病狂的举动。
宁秋砚想起陆千阙说的话——“她只要幸福快乐就好。”
毫无疑问,白婆婆现在的确很幸福。
“婆婆,一直留在渡岛是什么样的感觉?”宁秋砚问。
“什么感觉?”白婆婆回答,“就是家的感觉啊。”
宁秋砚:“那如果再给您一次选择,您还会离开渡岛吗?”
白婆婆拨开手指上的糯米饭,停下动作,转头看来着宁秋砚:“怎么?想到要开学了,不能黏着先生了,舍不得走啦?”
她半张布满疤痕的脸孔狰狞,另外半张则满是慈爱。
老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小孩的心思,一猜就猜中了。
“嗯。”宁秋砚脸上发热,“有点。”
白婆婆说:“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回到当年,我还是会选择离开的。”
宁秋砚:“为什么呢?”
白婆婆道:“如果我不离开,不去发生在那些在生命中发生过的事,那么我就不会是今日的我了。”
宁秋砚问:“以前的您不好吗?”
“也不错。”白婆婆说,“但现在的我更好。如果不出去,我又哪来的一身厨艺,哪里够资格掌管厨房,满足岛上这么多人的胃口?”
宁秋砚表情懵懂,知道白婆婆说得有道理。
“我看先生也希望你留下来,他是很喜欢你的。”她陷入回忆,“我好像……没有见过先生谈情说爱,在我的记忆里,先生一直都是一个人。”
宁秋砚:“……”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句话。
以白婆婆的年纪,他的确是个青少年。但白婆婆却又是关珩的晚辈,这总让人有点凌乱。
“但是孩子,你得先成为你自己啊。”
白婆婆和蔼地说。
“不为这份喜欢感到惶恐,不为它患得患失,你还年轻,你要强大到能安心享受这份喜欢,才能更好地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