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询问道:“没吓着你吧?”
“没有。”
她摇头,浓密的睫毛抖动,双眼失了色彩。
他知道她嘴硬,让人送她回去,转身回帐。
钱偲捧着檄文,献宝似的递到他眼前,挤眉弄眼道:“你想想办法,让公主把剩下的写完,我等不及要收拾郭岐了。”
徐从绎不言语,看了眼地上仍在流血的尸首,她前半段写得酣畅淋漓,忽然停笔,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忆她刚才失魂落魄的神情,忽然想起她说到一半的话,她要问他什么?
她临走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眼神,蕴藏着说不清的情绪,哀愁苦闷愤恨纷杂,他后知后觉,胸膛像被人挖空。
“哎,绎之,你去哪?”钱偲仔细品读钻研,手指发痒,恨不能提笔续写,骂得郭岐七窍生烟。
见到徐从绎转身就走,他忙追过去,“你好好哄她,这篇檄文送到郭岐手里,既解恨,又让我们占尽上风。”
徐从绎拿过来,三两下折迭好,拔步去找裴炜萤。
帐外守着的都是她的护从,看来鹤云已经回来了,她大概得知东西二川的事情。他心中有底,站在外面斟酌语言,不巧听到帐内细小的声音。
“从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明白,这门亲事结了绝对没有好下场。”
“他生了一副和崔晏相似的嗓音,终究没生出崔晏那般的心肠。”
第53章
他的声音?
原来他的声音和崔晏相似,想起过去种种,他的心似被撕开一道裂缝,烈风鼓噪。
怪不得他们同榻时她从不让灭灯,怪不得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紧他,总会掺杂别的情愫。
什么想看他的脸,分明是害怕叫错人。
他攥着门帘,踏入半片脚掌,身体僵在原地进退不得。这时帘中伸出一只手臂。
是鹤云。
他退后两步,树影斑驳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裴炜萤显然很惊讶他就在外头,但只停滞一瞬。
“我顶着这张脸和你说话,和你睡觉,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他轻轻抬手,不急不徐走进去,“原来殿下和我相处的日夜,竟然真是倍觉屈辱。”
他负起手,背在身后,阴沉沉的目光像残阳,落寞地照在她身上。
入夏后,空气湿热,裴炜萤总会懒怠许多,经过他接连不断的算计,更是无心更无力争辩反驳。
“抱歉,你知道我难忘崔晏,可巧你和他声音相似,能解我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