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了搓指腹,不至于太冷,蹭上她的脸颊,柔软细腻,指尖都在打滑。
“睡着了?”
他手指越来越不老实,勾起她的耳垂,微微用力碾磨,见她眼睛依然紧紧闭着,才收手作罢。
他叹口气,揽过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下,将人抱在怀中。
裴炜萤掐着手心,抿紧嘴唇,往他胸前蹭了蹭,寻到暖意又安分下来。
耳垂上还酥酥的,这混蛋还真是难糊弄。
回到河东军营,她陷入柔软被褥之中,随着床帐坠下,立如松竹的身影消失不见。
她睁开眼睛,屈起腿揉着脚踝。
从北燕军营到河边要越过小山,经过无人看守的山间野道。夜里看不清路,而山路崎岖,石板满是青苔,她好几次扭到脚,无一例外地忍下来。
而刚才,是真的一步也走不了了。
她扶着床塌,踉踉跄跄走到尽头的斗柜前,一个个抽屉翻下来,果然找到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
以及一个厚重的木匣,打开后,一目十行看完那一沓纸上的内容,目光落在末端的署名上。
崔晏。
尽是她和崔晏年少时相处的所有细节,原本并无半丝旖旎暧昧,可是经他描述,好似他们是青春萌动,最寻常的少男少女。
他为什么要让徐从绎误会,为报复他将他囚禁在此?
最后一张,是她亲手写下的契约,画押的红印鲜亮如初。
她默默地脱下鞋袜抹匀药油后,重新穿上。
忽然,她明白他为何化作崔晏陪在她身边,甚至以崔晏的身份与她亲昵。
她揉乱纸张,扔进帐中央的炭盆,眼看着盆中燃起烟雾,契约化为灰烬。
帐内炭火足,烧得她气闷,试着行走几步,脚底和腿肚捶打过似的疼。
她猜他已经忘记了,就算没忘,现在契约被毁,再无证据。
可遗憾的是,徐从绎没忘,不仅没忘,还一整夜抓心挠发地想。
她不是念着崔晏吗,在他们没有和离时,她和崔晏亲密无间,甚至愿意与他交颈相偎,眼尾含着泪喊他夫君,那时她就已经输了。
昨夜回来太晚,他不忍叫醒,等到天擦亮,他就迫不及待冲进去。
没看见人影,先听见一声脆响,一只光洁白玉杯碎在他脚边,他收住脚。
塌边铺上通透清冷的日光,照得她面颊润而亮,像是水洗过的羊脂玉,可她没什么表情,恹恹的,一副没睡好的厌倦模样。
她烦的是他,郁闷崔晏天神降临般义无反顾拯救她,却把她送回狼窝。这比他抛弃她一走了之更令她绝望。
他自以为想通,“怎么,和旧情人没能覆水重收,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