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肩膀一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猝不及防扑进了他怀里,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一惊,下意识稳妥地接住对方,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模糊闪过:扎了个小辫子,真可爱。
“你怎么……”陈里予把脸埋在他衣领里,嗅着熟悉的洗衣液味道轻轻地抽了口气,终于问出了第一眼看到江声时候想问的话,“你怎么才来呀?”
昨晚才梦见过的男孩子,就这么拉着行李箱,裹着柔软的羽绒衣,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画室门口——像某个经久的夜晚,清浅月色下那道守在他房间楼下的影子,他的骑士,他的王子,他几度枯萎又盛放的红花刺槐。
是梦吧……如果是的话,他愿意放弃现实拥有的一切,永远沉睡在这场梦里,长久延续,不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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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来学校找人之前,江声已经做好了找不到就原地等到第二天的准备,甚至没有提前了解住宿的地方——陈里予听完颇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他,那要是第二天也找不到呢。
“嗯……”江声抓了抓头发,迟疑道,“那就再等一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能很快找到你——心灵感应?”
陈里予被这四个字呛住,不动声色地清清嗓子:“算了……先回我那里住一晚吧,明天再找地方住。”
心里想的明明是多留人在家住几天,最好再也别回去,说出的话却口是心非……陈里予在心底里摇了摇头,也不想再作更改,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也不该太过越线。
江声却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有些怔愣地“啊?”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收留我,就没带住宿的钱……也不是,所有钱都用来——”
“用来?”
“用来……给你买礼物了。”
就这么克制又可怜巴巴地一眼一眼看他,还说这种话……陈里予沉默片刻,觉得最高水平的道德绑架也不过如此,还让他这个受害人心甘情愿,不知不觉答应下来。
他所住的公寓区其实离学校很近,只是以往放学时候夜深风冷,走得再急也嫌时间过得太慢——今天却恰好相反,两个人加一只行李箱,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公寓楼下,十几分钟却还是转瞬而过,犹嫌短暂。
倒是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口,转动钥匙的时候陈里予想起什么来,突然道:“好像没有饮用水了……能帮我下去买两瓶吗?超市就在对面。”
眼底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又被垂下的眼睫敛住了。
江声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倒是他想起这个人不久前说的“所有钱都用来给你买礼物了”来,怕对方真的分文不剩,又摸出手机给人转了些钱。
这是自他离开以后,两个月来他们对话框里的第一条消息。
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转身开门,又把江声的行李箱搬进玄关——把人支开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得把寝室里囤积的泡面藏一藏,不能让他看出自己为了练画经常错过学校的三餐;随处散落的安眠药和止痛药也得藏起来,治疗耳鸣的药物则要放到一眼能看见的地方——两个月来他头疼的老毛病变本加厉,总要靠止痛药将将熬过,睡眠也愈发糟糕,到了不得不服药的程度,只是从来不曾向江声提起过,也不打算提起。
还有……他环视一周,又把许久不曾用过的电水壶插上了电,营造出自己常喝热水的假象,觉得看起来万无一失,才松了口气,佯装无事地回到门口等着给人开门。
怎么像个被父母突击检查的小孩子,藏着藏那的——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便伸手开了门。
“怎么了,这么高兴?”江声乍一对上他笑意未退的眼睛,有些疑惑——一边把手里的两大瓶水和一小袋别的什么东西放在他脚边,自觉解释道,“水果,我不在身边你肯定也不会自己去买,就趁这两天多吃点儿吧,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