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十八岁的生日也好,异国他乡的除夕也罢,似乎都不过是漫长人生中平凡的某一天,被人为赋予了意义,又在别的什么更为鲜明的意义中变成寻常的背景板。
若干年后再回头看,倘若提到“十八岁生日”的关键词,江声大概也只会想起某个初冬的夜晚,跑遍一条街才险险买到的蛋糕,路灯下一成不变的夜色,还有某个在层楼上的玻璃窗后不期然同他对视的少年吧。
至于他自己的生日……似乎许下过一个愿望,是什么来着?
吃完蛋糕后陈里予就回房洗漱休息了——这算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即使不得不挤一张床,江声也会等他睡熟之后再进房间,以免在这样微妙的关系下打扰对方休息。尽管陈里予偶尔会提出要他陪在身边,讲些莫名其妙的小故事哄他入睡,但这毕竟也是少数,至少今天不是特殊情况。
吃完东西的残局需要收拾,还要提前一夜泡发明早榨豆浆的黄豆。江声轻声哼着歌做完这些,又回到客厅唯一的桌子前,翻开之前没做完的物理试卷。
陈里予说的没错,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像个精力过分溢出的好人——只是遇到对方之后,他所有多余的精力便尽数放在了这只心心念念的小猫身上,还要兼顾学习,有时也会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不是铁打的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人独处,偶尔也会感觉有些累呢。
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江声在心底里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计算题上,拿起了笔。
累一点儿也不错,总好过前十几年庸庸碌碌又毫无方向,连疲惫的机会也没有。
说起来……不知道那份借着“过生日的人给不过生日的人送的生日礼物”这样拗口又蹩脚的理由送出的礼物,陈里予会不会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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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F国待了十几天,江声终于在大年初一的前一天下午接到了他爸妈打来的第一个电话——此前怕被陈里予撞见多想,他们有事也只在社交软件上联系,甚至为此拉了一个三人的小群。命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2”。
至于“相亲相爱一家人1”……从几个月前陈里予搬进他们家的那天起就变成了四人群,现在没有变,以后大概也不会变了。
“喂,妈……嗯,不回去,陪小瑜过完年再走。”
躲在楼道角落里接电话的场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呢——江声暗自腹诽,一边道:“放心吧妈,不会影响学习,我心里有数,再说了,就算我现在买机票,您舍得让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国外过年吗?”
陈里予走后他其实很少同父母聊到他,两个月里每天早出晚归沉迷学习,饭桌上也很少说话,更不会主动提及与陈里予有关的话题,直到期末考后说到允许他独自出国一趟,他也确实找到了陈里予,才开始在社交软件上谈到这个睽违已久的名字,话题绕不开关心,却也仅限于关心。
他的父母有所退让,却依旧希望他放弃妥协,其中的牵扯他心知肚明,也坦然处之,不会刻意隐藏他对陈里予超过正常界限的关心,也做好了如果哪天父母找他谈谈,就直白坦诚有话说话的觉悟。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预想中早些。
“江声啊,”他听到母亲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学习。”
在这个冬日阴雨连绵的国度,今天罕见地放晴了,江声愣了愣,靠着楼梯栏杆坐下来,低头望向被窗框和铁艺栏杆分割成数块的阳光,轻声道:“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