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好。”陆晓意看上去好像有心事,只是勉强笑道,“不用担心,快吃吧。”
吃过东西之后,木慈把床让给了陆晓意休息,她并没有直接睡着,而是躺了会儿,轻声道:“木慈,你是个好人。”
木慈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怎么谁都给我发好人卡。
陆晓意又道:“我不是说左弦的坏话,不过你最好小心一些他。”
“怎么?”木慈多少来了些兴趣,他搬了张椅子坐在陆晓意的身边。
陆晓意有些累,手放在额头上,这种关键时候计较不了什么男女有别的事,她闭着眼轻声道:“你当他一开始真是不耐烦?风宿青旅总共就那么大,没发生事儿的时候还好,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是个新人,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
是左弦。
木慈心里清楚,十九个人,才大半天的时间,又受到了车祸的惊吓,新人们恐怕连人都认不齐全,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发生意外,记忆里最容易浮现的必然是最鲜明的那个人。
在生死关头,跟众人起过冲突,又将情况说得头头是道,看上去很有经验的左弦显然比油嘴滑舌的苦艾酒更值得信任。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还这么多人,也许他只是焦虑而已。”木慈辩解道。
陆晓意失笑:“焦虑?他三天两头就下一次车,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过,我怀疑他的神经都是铁打的,你觉得他这种人会焦虑吗?你跟他下过几站,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就连平常的笑都是假装出来的。”
木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确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么了解左弦,在福寿村的时候,对方的讨嫌就是伪装的,之后在伊甸画廊,左弦对殷和的刻薄也是为了榨取情报。
打算牺牲高三生的时候,左弦却不是开玩笑。
那些好的,坏的面貌,全都是左弦。
“我还以为……”木慈喃喃道。
陆晓意疑惑道:“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木慈摇摇头,“不过我没有听明白,这又怎么了吗?他愿意救人不是好事吗?”
陆晓意道:“好事吗?你是不是觉得,他说可以吃他的尸体很伟大。”
“……呃,不是吗?”
“当时还没到绝境,他无缘无故说这句话,你不觉得莫名其妙?”陆晓意说得嗓子干,起身来喝了一口水,又躺下去,“他有两个意思,一来是留个底线,知道有人死了可以吃,等人死总比自己动手要轻松点,这样不至于发生矛盾;二来是给自己扯一面道德大旗,就算真有人撑不住了,下意识会避开他。”
木慈听得一愣一愣的。
“再说,真到了绝境,你觉得是男生受到的威胁大,还是女生受到的威胁更大?”陆晓意又喝了两口水,“女生体格比较差,一旦发生冲突,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安全站在还保留着规则跟道德的左弦那边,而占据一半数量的女生一旦倒戈,男生不齐心,基本上话语权都在左弦的手里。”
木慈摸摸鼻子:“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坏事?”
“所以我才说,我不是在说他的坏话。”陆晓意有些疲惫,她睡在枕头上,曲着一双长腿,被子薄得像一层毛毡,干巴巴地贴在她身上,“左弦这个人想得很多,反应也快,但是你千万别觉得他是个可以信任亲近的人,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盘算着把你哪块肉剥下来。”
“如果能活下去,被利用一次也没什么吧。”木慈还是忍不住为左弦辩解。
陆晓意望着他,轻轻笑起来,耐心地解释着:“要是左弦真的动手,一个人只能用一次就是浪费。像今天卿卿的事,左弦一般不会管,他之所以对板寸头出手,除了对新人杀鸡儆猴,给我们四个人一个人情,还在测试这座土楼的情况。”
“测试土楼的情况?”木慈满脑袋问号。
陆晓意点点头:“你没注意到吗?我们一路走来,土楼里的人大多数面黄肌瘦,看上去一阵风都能吹跑,那老管家倒是吃好穿好,说明这座土楼不但封闭,而且阶级固化。我们现在能干活,所以能领到食物,可是土楼里的人呢?”
“你是说……土楼里的人,已经开始吃人了?”木慈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知道,不过我想吃人一定不会那么简单,饥荒已经发生,土楼里的情况只能看板寸头了。”陆晓意叹息道,“他手废了,人还活着,长得又健康,就像一头大肥猪,如果他没事,说明土楼的食物短缺还没那么严重。”
诱饵。
木慈听得人都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反应还算是快的了,急智之下能想出新郎官跟新娘子的谜题已经有些本事,没想到左弦跟陆晓意居然能看出那么多弯弯绕绕来。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啊?”木慈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