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翻激烈的辩论搓商,徐辉祖最终还是与万磊达成了共识:顺天府可以继续向北元开放互市贸易,不过要增加一个限制北元的条款,就是要求北元不得对明朝用兵,如有违反,明朝就会勒令顺天府停止互市贸易。
对于徐辉祖这一要求,万磊也不反对,毕竟这只是扩大和议的适用范围而已。当然,万磊也没白给徐辉祖当传话人,他开口要了十万石粮食,作为办事费用,以补偿顺天府这几个月来因为被朝廷封锁而造成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
徐辉祖是个聪明人,面对万磊这种近似于打劫的行为,只得咬牙忍了。十万石粮食看似很多,不过不给的话,“无法无天”的北平军会在互市中出卖更多的敏感货物,甚至还会把食盐走私到明朝内部去,破坏明朝内部的盐铁管制政策,这对明朝更是不利。
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氛围下谈妥了各项协议,徐辉祖虽然心里窝火,却不得不下令摆出宴席,请万磊赴宴。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仁义道德,平等相待却是强者之间相处的基本准则。
虽然顺天府地小人稀兵少,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风雨中无助的小浮萍,而是在夹缝中立住了一席之地的小树,实力已经不容小视。万磊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对徐辉祖吃拿卡要。
与徐辉祖拉了些家常,探讨了些平辽方略,还在永平府好吃好住地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万磊就请辞了。徐辉祖倒也没强留人,亲自送出衙门口,并派五个亲兵一路护送。
永平之行就此结束,在这一场聪明人之间的博弈中,万磊可谓是占尽了主动,只是他还是忽略了一点: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很多,愚蠢的人却也不少。这不,当他刚出了永平城,就被埋伏在城外的一支军队团团围住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万磊被那五个亲兵团团围在中间,看着外面那些刀出鞘弓上弦的“杂兵”,不免有些愕然。
“万磊是我家公爷请来客人,尔等还不快快散去,否则休怪我们刀下无情。”亲兵队长一声怒喝,长剑也出了鞘,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之意。
“万磊系朝廷头号钦犯,罪大恶极,尔等还不快快将其拿下。”领队的是一个七品小文官,他虽然仗着人多,不过一眼就看出那五个护卫是徐公爷的亲兵,轻易得罪不起。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他暂时还是只围不攻。
“李大人,您的胆子也真不小啊,在我家公爷的手底下,您居然敢私调军马,不怕掉脑袋吗?”亲兵队长长剑一指着那小文官,喝问道。
“本官身为御使,只知惩奸除恶是为本份,万磊这厮拥兵自立,走私犯科,罪在不赦,定要擒下法办,以儆效尤!”来人是新任永平道御使李贯,还别说,他就是蠢人之一。
这位李御使也算得上是高分低能的代表,去年参加科举大比,殿试一甲第三名探花及第,本来是建文帝的近侍。不过北方边境多事之秋,朝廷又无人可用,所以被派来山东道当一个监察御使。
别看监察御使只是七品芝麻官,权力却是无边。在内,负责刷卷;巡视京营;监临乡、会试;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在外,巡按、清军、提督学校、巡盐、茶马、巡漕、巡关、儹运、印马、屯田。师行则监军纪功,各以其事专监察。
直白地说,御使实际上就是代皇帝巡狩,什么事都敢管,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报朝廷听裁,小事可专行立断。
这不,李大御使官小人浑胆子大,见到“走私头子”万磊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永平府,顿时就起了无名业火,昨夜就曾经暗中向徐辉祖建言,趁机把万磊给拿下,再兵突袭北平军,一举荡平顺天府。
徐辉祖不是傻子,他懂得规则,且一眼就看出李贯这是想搞政治投机,捉住万磊不过是想邀功请赏,至于此举所造成的恶劣后果,那就不在这种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为了不落得帮人擦屁股的下场,他严词告诫这个家伙,让他老实一些,别惹事。
然而,李御史打仗治军都是白痴水平,告状整人却是专家,他当即扬言要上书朝廷,向朝廷汇报此事,还极其无耻地进行了影射:徐公爷如此袒护万磊,是否是受了贿赂?面对这样的无端指责,徐辉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让亲兵把这家伙轰了出去。
被轰走的李御使还是不肯消停,他东跑西跑,不知从哪里纠集了几十个官差衙役,守在城外,准备等万磊离城的时候动手拿人,也不管手里有没有圣诣和尚方宝剑,直接要来个先斩后奏,所以就演了这么一出。
万磊扫了这一群剑拔弩张的人,眼看是闯不出去了,一阵摇头苦笑,冲天拱手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也罢,也罢!苍天为证,不是我等不念苍生疾苦,实是朝廷无道,出尔反尔!”
“恶人万磊,罪大恶极,休得诎口多言,识相的乖乖束手就缚,不然休怪国法无情!”李御使的嚣张再次升极。
“你们谁敢上前一步,休怪我们刀下无情!”亲兵队长长剑一横,就对身边一个小亲兵低声道:“借机突围,回城禀报公爷。”
“各位军台,请将万磊交出,本官定会上奏朝廷,重赏你们。”李贯不想真的动刀子,所以开始了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