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北平城内传来火光,我们的人应该得手了,要不要马上进攻?”
北平城东数里地外,一支数万骑兵组成的部队守在那里,他们是趁夜透透潜入的,领兵的居然是徐辉祖,可见其对北平城一战的重视。他遥望北平方向,果然看到火光冲天而起,也知胜败在此一举了,一挥手,下令骑兵队突击。
随同徐辉祖出战的除了众将之外,还有数名谋士,他们看到北平城真的火起了,皆以为计划起效,兴奋不已。他们知道,只要烧掉北平城的粮库,北平城内的百姓再坚忍不屈,也敌不过饿肚子,都不用攻打,围上几天就能让他们乖乖纳城请降。
骑兵队呼啸着践踏过北平城东的小麦地,所过之处,必定是一片狼藉,这一带的小麦今年要绝收了,由此可见,战争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建功立业的是官家,倒霉的却是小百姓。
很快,骑兵队的先头部队就冲到了北平城东南,只见北平城内偃旗息鼓,就连城南的大门是大开的,城头上还有很多人在大喊:“城下了,城下了,快进城啊。”
有如此良机不占,那就是王八蛋,先头部队二话不说,打马就往城门口冲,后续部队也6续跟进,随军的众谋士见了,都大喜过望,纷纷向徐辉祖道喜,就连一向保守不敢言战的将领们也觉得这胜利来得太容易了,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呼呼呼。。。”一阵轻响,几个罐子被扔到城门洞内,挡住了骑兵先头部队的攻势,领兵的将领可是见识过北平军的火攻战术的,一见到破罐破摔就下意识地挥手示意部下勒马止步。
不过,这一次他是担心过度了,这几个罐子破开了,却没有流出煤油,而是有一股甜甜的香味弥漫开来,他们坐下的战马闻了,都猛然打起喷嚏,个别战马还疯似地上窜下跳,将马上之人狂甩下来。
而就在那将领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又有数十个罐子被扔了过来,而这一次就是真真切切的煤油。这不,罐子一落地,火箭就来了,呼地一声,烈火熊熊而起。这还不算,城门洞内噼里啪啦地一阵闷响,就好像是那半空中响起了惊雷,在他们四周响个不停,似乎空气也会爆炸一般,战马也好,人也好,都被吓得不轻。
对,就是四周的空气在爆炸!第一批被扔过来的罐子,装的是加热过的乙醚,瓶子一破,就挥成乙醚蒸气,在空气中迅地氧化成过氧化物,过氧化物很不稳定,加热易爆炸。这不,煤油火一起,空气中的乙醚蒸汽也跟着炸起来。
来人显然没有学过化学,空气也能爆炸,这显然突破他们的认知范畴,他们无法认识的事,自然就往怪力乱神上联想,这一联想,身上本就不多的胆气立马就泄了,别说进攻了,跑都来不及,什么功不功的都不如小命要紧啊。
先头部队想往回跑路,逃开这个恐怖的城门洞,不过后续部队却疯狂地往城门挤,成百上千的人马挤在城门洞前,马嘶人喊乱成一片,更是进退不得。而这个时候,城楼上本来还在喊话的“已军”居然不喊了,照着城楼下狂撒火灰。
本来就乱成一团的敌军被火灰一迷住眼,就更是战力全无。而就在这时,城楼上内呼呼地飞下来数十条长绳,套在这些倒霉蛋的身上,直接就往城楼上吊;与此同时,平来大开的城门也缓缓地合上了,城门外只剩下一群傻眼的人,很多人还状如痴呆,已然忙了他们是来攻城的,更有一些倒霉蛋被城楼上不停飞下来的绳索套住,然后被吊到城楼上。
城外督战的徐辉祖见了此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中计了。他也知道再派人强攻城门也是无用,所以马上召集部下,重新商定战计。众将本来不敢言战,这个时候纷纷建议退兵;不过众谋士去说,箭在弦上不得不,这一次打蛇不死,定有后患。
正当两派议论纷纷之际,天边也渐渐地现出了鱼肚皮,这时候,紧闭的城门又开了,十几个全身**的俘虏被放了出来。这些俘虏被扒光了衣服,却还是哈哈大笑不停,城外的人见了,更觉莫名其妙,马上把这些“笑”爷带去见主将,说明城内生了什么情况。
这些人被拉到徐辉祖面前,却还是大笑个不停,亲兵见了,怒喝道:“国公座前,不可失礼!”
“哈哈哈。。。小的,哈哈。。小的不敢,哈哈哈。。。小的停不下,哈哈哈。。。来,哈。。。”一个“笑”爷大笑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徐辉祖的亲兵们被气得差点没挥刀子砍了他们。
倒是徐辉祖看出了异样,他一挥手,道:“拉下去,用水浇醒再拉上来问话。”
这十几个“笑”爷马上就被拉了下去,不过冷水泼了好几盆,他们还是狂笑不止,在场的人更是纳闷:笑成这样,难不成是中邪了?!难道北平城里真有妖魔鬼怪?一想到这一层,众将士更是胆寒,更加没有战意。在弄清城内生什么事之前,徐辉祖也不敢再派兵出击。
正当来敌交头接耳地议论北平城内是不是真有妖魔鬼怪之时,城内传来一阵嘹亮的战鼓声,城头上顿时出现数百面黑龙军旗,还有数千明盔亮甲的兵勇,整齐地铁靴落地声,配上整齐的号令声,北平军的军容雄壮,不复数月前那种民兵的吊儿郎当状。
“来者何人?为何袭我北平?”城楼上,铁铉扯开嗓子,明知故问。
徐辉祖在军中,听到铁铉在叫阵,正想出来劝降,却被部将劝住了,最后,为了稳妥起见,只派了一个还算机警的谋士出来,不是劝降,而是问话:“我军巡逻到附近,看到北平火光冲天,以为北平城出了动乱,所以冒昧前来一看究竟。”
还别说,这个谋士真够狡猾的,本来是来攻城的,被他胡口一说,变成是来救护的。当然,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骗不了铁铉。铁铉正是严词驳斥对方,却听到身后的万磊低声道:“不要撕破脸,继续与之敷衍。”
“北平城是出了点乱子,有一伙人假冒成运粮队,偷运了些火药入城,放火烧了我们的粮库,实在是可恶。我们正要找出幕后的主谋,好讨个说法,你们这么快就赶来,是不是跟那些人是一伙的,想乘乱夺我北平?”铁铉怒道。
“误会,误会啊,圣上明旨言明不会对顺天府用兵,我等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陷圣上于不信不义啊,那些人在何处,请交给朝廷,朝廷定治他们乱言诬蛊的重罪。”来人睁眼说瞎话,不过这也是打好了草稿的。
其实,此次对北平用兵,徐辉祖早就准备好了对外的说辞,那就是北平城被盗贼所乘,生了动乱,朝廷军为了打救顺天府的百姓,“迫于无奈”才出兵北平。既然北平军无法保护好城池,朝廷军只能勉为其难接管北平了。
不得不说,这个贼喊捉贼的说法很是无耻,不过成王败冦,历史是为胜利者书写的,真相往往会被尘封在历史的尘埃中。不过,徐辉祖机关算尽,却没算到北平城里会起“鬼”,靠他手上这一点兵力,是夺不下来的。
“真的不是你们派来的?那些人可是口口声声说,他们就是徐公爷派来的。”铁铉假意质问道。
“真的不是,徐公爷不会对北平用兵。这些人肯定是残兵乱贼,见北平城富庶,就想学北平军一样占城为王,这种乱臣贼子,铁大人不必轻饶。”那谋士连连抢白,官字生来两个口,舌头无骨任你拗,这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算不是你们派来的,他们也是你们的部队,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生,那休怪我们不守誓约。”铁铉怒道。
“不会不会,以后定不会再生这种事。”那谋士道。
“这一次姑且信了你们,不过我们北平城遭守了损失,全系你们治军不严所致,所以,这些损失该由你们赔偿。”因为得到了万磊力争和平的“指示”,铁铉也不再深究,转为伸手要铁粮,就算是造反之前,也要敲朝廷一笔再说。
见铁铉开口要赔偿,徐辉祖反倒是长出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北平军只是贪图眼前小利的军队,暂时是不会狗急跳墙的。所以他冲代言的谋士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那谋士先许之以利,把北平军稳住先,以后再另想办法突击北平。
“那是自然,造成了多少损失,我们一定照数赔付,只是那些个乱兵,能不能交还给我们,好让我们用来杀一儆百。”那谋士道,他真的想把人给要回来,那可是一万来人啊,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居然被人家给扣了,这让他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更想把人弄回来,好问个究竟。
“我们有二十二万石粮食被烧,有一万人被俘。你们把粮运来,我们一手收粮一手交人。”铁铉如是道,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们可别再像这一次那样,又派人乱兵贼子来。”
“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