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鹤第二天一早就要走,天还没有亮完全,病房里显得半昏半暗,只有怀里的祝挽星睡的浑身热乎乎的,半个身子都钻在他的睡衣里,呼吸时喷出的热气扫着陆廷鹤的腰腹。
他今天抱的格外紧,两手两脚都扒在陆廷鹤身上,碰一下都要不舒服的哼哼两声,就像那种知道主人要留下它独自出门的小猫,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腻在人身上为自己争取机会。
陆廷鹤耗到最后一秒才舍得把人叫醒,祝挽星睡迷糊了,不知道他要干嘛,晕晕乎乎的坐在病床上,直到看见陆廷鹤开始穿外套才想起来对方要走,眼神瞬间就清明了,赶紧跑下床穿鞋。
他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陆廷鹤身后走来走去,有很多话要说最后都欲言又止,只垫脚在人额头上依恋的蹭了蹭,“哥要注意安全,平平安安。”
陆廷鹤敞开外套把他包进怀里,“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自己重复一遍。”
“记得的,要好好睡觉,好好吃药,不要把能量棒丢掉。”他说话时带着鼻音,又因为刚刚起床显得有些哑,听起来分外可怜。
陆廷鹤吻了下他的鼻尖,补充道:“还要好好想我。”
祝挽星鼻子一酸,眼睛睁的很大,努力把里面正在打转的水憋回去。他觉得自己太粘人了,或许是因为生了不能离开人的病,又或许是因为每次分别的结果都太过糟糕,导致他现在很怕看着陆廷鹤的背影,总觉得面前的人再也不会为他转头。
陆廷鹤不忍心看他这样,要把他抱回床上去,“别送我了,回去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祝挽星摇头拒绝了,试探道:“今天中午就视频了……不是吗?”
陆廷鹤心里顿时酸涩起来,“对,那星星一个人乖乖的,别让我担心。”
有了盼头好像就更能接受分别,祝挽星老实下来,乖乖的把人送出门,病房外面太冷了,陆廷鹤不让他出来,祝挽星就只能紧贴着房门上的立窗看他,于是连背影都变成了窄窄的一条,很快就消失不见。
等到陆廷鹤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祝挽星才低下头来,他抵着玻璃窗小声的说了一句:“根本就不能好好的,想你的时候一定会哭……”
祝挽星平生第一次发觉等待这么煎熬,哪怕只有一个上午也觉得度日如年,他在掰着指头熬过每一分钟,每一小时,后来觉得时间实在过得太慢,于是拿出电脑开始整理公司的资料。
祝挽星这些年一直在调查陆临江和陆逢川,凭着前世的记忆挑出了陆家那些不能见光的产业,却发现他的父母早已牵涉其中。
祝挽星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前世陆家倒台祝家会受到那么大的波及,而他爸妈又第一时间知道了陆逢川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消息。现在看来是两家一起做了这个局,从一开始他们就准备牺牲掉陆廷鹤,自然也牺牲祝挽星。
等把手头的资料全部整理好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墙上的时钟显示十点,祝挽星开心的在便签纸上画了一只小鸟,然后慢慢的给小鸟上色。
他决定每过一个小时就画一只小鸟,等画齐三只就能和陆廷鹤见面。
人们对于中午的概念总是不够明确,好像从下了班到午休结束这段时间都算在中午的范畴,于是从12点过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祝挽星都分外难熬。
小鸟也从一小时一只变成了五分钟一只,直到标签纸上再也画不下了祝挽星才犹豫着给陆廷鹤发了条信息,是个胖兔子疯狂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对面回的很快,直接弹出来一条语音,祝挽星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嘴角都不自觉勾起来。
他搓了搓手指,小心翼翼的在白色的语音条上点了一下,然后对准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星星,对不起,中午不能视频了,等晚上可以吗?”
祝挽星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尾和嘴角一起耷拉下来,像只不会叫唤的小狗。
他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两手捧着手机搓了搓,乖乖的打字:“好的,哥哥。”
短暂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从语音发过来到祝挽星关掉屏幕连半分钟都没有,他趴在床上落寞的想:标签纸画满了,我的小鸟却飞走了。
*
时间重新变得漫长起来,但好在这次陆廷鹤没有让他等太久,祝挽星自己定义的晚上是七点以后,怕陆廷鹤忙不完又把时间挪后了一个小时,可没想到六点不到视频就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