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越没说什么,侧身避开他手上的动作,抬手插兜,抬腿往前走。
骤然冷清的小巷里,躺在地上的人这才敢伸手擦脸,“呸”地吐出嘴里的血沫,起身跟几个鼻青脸肿的人相互搀扶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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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降在吵吵嚷嚷的人流中返回学校,所有人都在谈论刚才的那出戏,嗡鸣声把脑海里紧绷的弦旋得更紧,心口坠坠地疼。
直到她走到寝室,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寝室的门,上面用红色指甲油歪歪斜斜写着“婊。子”两个大字,浑身的血液一瞬间结冰。
她一露面,便有不少学生收到风声,从隔壁寝室探出头来,用半是好奇半是惊惧的眼神看着她。
好奇她和周静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惊讶于她竟然还敢回来。
还有人出声告知:“温降,周静美她们下午来找过你,你那个时候不在……”
温降怔怔地看着门上刺眼的猩红色,在原地站了十多秒,最后在眼眶里的眼泪禁不住重力快要滚落之前,仓促地推开寝室的门。
她的几个室友都在里面,空气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她们转过头来,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都纷纷变得忙碌,带着脸盆和毛巾绕过她出了门,不敢跟她交谈。
温降也不知道该对她们说什么,光是从走廊走进来的这两步已经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唯一能做的只是低下头,咬紧嘴唇。
寝室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
直到唯一一个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室友带着还没洗的衣服停下脚步,犹豫好久后,开口问她:“温降,要不你这段时间先回家住吧……周静美她,明天说不定还会来找你的……”
温降抬了抬眼,温热的液体随之坠落。
水泥地面被砸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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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梦甜看见她的眼泪便移开了视线,一下子慌了神,嘴唇翕动着,最终只想出来一句:“温降,你、你别担心……门上的指甲油我晚自习回来会帮你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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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从远处低矮的山坡上落下时,温降背着书包,再次离开学校。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她现在彻底没有地方可去了,只能沿着亮起路灯的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荡。
到处都是烟火的味道,垃圾焚烧,关东煮滚烫的白烟,大排档姜蒜爆炒的香气,灯下色彩鲜艳的水果摊子,摩托车轰鸣而过带起的风,人们手挽着手逛街,在路边打牌,笑着交谈……
还有擦着她脚边跑过的野猫,在路灯下只有黯淡的残影,很快蹿入路旁的灌木,一阵窸窣声过后便消失不见。
在这样热闹的街道上,温降一度觉得,自己不用跳楼,也会很快在途中死掉的。
只是冥冥之中,她发现自己不是完全没有目的,脚下的路线并没有在原地打转,而是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拐过一道又一道街角,一个小时后,她来到市区最繁华的地段。
金座是江塘最上档次的ktv之一,隔着一条街就能看到它金色的门庭,四根高大的罗马柱也藏着金色的灯带,映着装饰用的两层楼高的彩色玻璃窗,透着股浮夸的气派。
这里是那些手头阔绰的中年男人爱去的场所,温降从来没进去过,只是知道它在这里。
然而眼下大老远走过来,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只好在路旁停车场前的石墩子上坐下。
身边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她猜测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七点。
可她不知道那些人来ktv到底要玩多久,要是喝酒的话,很有可能十二点都结束不了,她只能在这里毫无意义地等待,一边怀疑自己的神志到底还清不清醒。
竟然会想找这群人帮忙,不是疯了吗?
或者不应该用帮忙这个词,投靠?归顺?还是说沦为俘虏?
温降乱糟糟地想着,中途有保安看她一身学生打扮,还背着书包,走近问了句:“来干嘛的?”
她只能回答:“在这里等人。”
保安看她一眼,或许是在心下做出了什么判断,没再追问,只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不再管她。
夜色一点点加深,ktv也热闹起来,霓虹射灯闪烁,在地面上跳动。一群群大腹便便大嗓门的男人走进去,也有年轻一些的女人,皮靴,短裙,浓妆,路过时身上的饰品叮叮当当作响。
温降远远地看着她们,不禁思考:周静美以后会变成这样吗?
她以后会变成这样吗?
明明她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为什么看到她们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