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举起了双手,整个人朝后退去,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只是不过来接。
“难不成,你在害怕它?”
“怎,怎么可能!”常青矢口否认,“再说了,换你试试看,差一点就被射瞎眼睛的人又不是你!”
“差一点而已,又没有真瞎。”鲁鹰理直气壮。
常青的额头上明显跳出了青筋。
“我忽然后悔了。芙蓉焰卖给别家都行,只是不卖给鲁教头。教头还是请回吧!”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要从空气里激出火花来,没曾想自鲁鹰身后闪出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伸手就捞走了签筒,回身往常青面前的桌上一坐。她看起来约摸只有十三四岁年纪,两侧眼角都画着诡异的红妆。
“我的账本!”
小姑娘眨着大眼,极其无辜地看着他,将一根签子举到常青眼前。
“看!鲁大人这次抽中了呢!”
“什么?这上面何时有过他的名字?”
“我说有就有!”小姑娘鼓起了面颊,“三百两银子哟!”
常青磨牙的声音连鲁鹰都听得一清二楚:“掌柜的……你究竟做何打算?”
“嘘!”天香楼的朱成碧掌柜将一只手指放在了唇上,悄悄朝他凑近,“一会儿有好戏给你看!”
锅是普通的黑铁锅,口大底小,虽比一般的锅厚些,但并无特殊之处,一旁早已经备下的肉末、豌豆、葱末,鲁鹰也一样样都查验过,俱是寻常物品。倒是那冰蓝色的鸟蛋很罕见。它表面布满了鳞片,有如镶了无数细小宝石,被端正地摆放在垂着四角流苏的软垫之上。
朱成碧一面将一副灰黑色的皮手套往手上戴,一面解说。
“这是用火浣鼠的皮毛做的。做芙蓉焰,非得用它不可。”
“为何?”
朱成碧没有搭话,只将那卵取来在铁锅边缘一磕,瞬间便有光焰从中爆裂开来。鲁鹰不得不遮住眼睛,再睁眼时,金黄的火焰已经熄灭,安静地躺在铁锅中的,不过是外表普通的蛋液,一枚通红的卵黄正在微微晃动。
“这是差一点就可以成为生命的存在。每一枚都是,曾经是,蕴藏了无穷的憧憬和希望。只可惜雄鸟已死,仅存的雌鸟就算日复一日地下着蛋,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谈话间,朱成碧已经用筷子挑破了那卵黄,迅速地搅拌起来,又加了油盐和肉末,种种调料,动作快得鲁鹰几乎看不清楚。接着她取了只透明的小瓶来,将其中琥珀色的液体洒了一些在手套掌心,顷刻间,皮手套上燃起了青蓝色的火焰。
她用烧着火焰的手捧着铁锅,目不转睛地望着。
“火候是一等重要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产生气泡,口感全毁。非得亲手掌控不可。”